“海蛇号”在墨蓝色、起伏不定的海面上持续航行了一整天。铅灰色的天空始终未曾放晴,太阳如同一个模糊的光斑,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吝啬地撒下些许惨淡的光线。风势虽比黎明时分稍缓,但依旧鼓动着船帆,推着这叶扁舟向着南方未知的深海滑去。海浪不再是狂暴的冲击,而是化作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摇晃与颠簸。
甲板上,水手们已经习惯了航行的节奏,各自忙碌或休息,只是看向酪丹一行人,尤其是被严密看护的默和不时拿出古怪罗盘调整方向的伊尔莎时,眼神中总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敬畏与疏离。陈虾根大部分时间都守在舵轮旁,如同礁石般沉默,只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不时扫过海面与天空,偶尔落在伊尔莎身上时,会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探究。
船舱入口处临时搭起的简易避风棚下,默依旧昏迷。贡布巫医留下的“金蝉蛊”光膜已变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层即将破裂的皂泡,其下盘踞的魔气如同蛰伏的毒蛇,虽暂时收敛,但那不祥的黑色纹路却似乎在缓慢地、顽固地向周围健康的肌肤蔓延。酪丹守在一旁,用浸湿的布巾小心擦拭着默的额头和脖颈,触手所及一片冰凉,让她心中的焦虑如同藤蔓般越缠越紧。七日之期,已过去两日,而前路依旧茫茫。
沈文渊的状况稍有好转,至少不再呕吐,但依旧虚弱不堪。他靠坐在一旁的货物箱上,闭目凝神,努力调息,试图恢复一丝元气。阿木尔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守在避风棚外侧,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舱外起伏的海面上,保持着最高警戒,但偶尔,他的视线会不受控制地扫过悉心照料默的酪丹,那眼神深处,是压抑的担忧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复杂的涩意。
伊尔莎站在船头,海风吹拂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她手中的古朴罗盘指针不再剧烈抖动,却始终固执地指向一个略微偏离正南的方位。她时而低头观察罗盘,时而抬头望向被浓云遮蔽的天空,眉头微蹙。星穹遗迹的感应断断续续,如同隔着厚重帷幕窥探烛火,模糊而难以把握。
傍晚时分,海天之际的云层似乎稀薄了些许,透出些许黄昏的黯淡余晖。就在天色将暗未暗之际,伊尔莎突然感觉到腰间的青铜匣子传来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悸动!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罗盘指针也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稳定地指向了左前方某个特定的方向!
“有反应了!”伊尔莎精神一振,立刻对舵轮旁的陈虾根高声道:“陈老大,转舵!向左前方,偏东十五度!”
陈虾根没有多问,依言转动舵轮。“海蛇号”发出吱呀的声响,船头缓缓偏转,划开一道新的航迹。
随着船只向着新方向前进,那冥冥中的感应越来越清晰。不仅伊尔莎能感觉到,连酪丹也隐约察觉到,自己血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隐约触动,双瞳传来极其微弱的、如同共鸣般的温热感。
夜幕彻底降临。由于云层遮挡,星光稀疏,海面与天空几乎融为一体,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海蛇号”这唯一的光点——船首悬挂着一盏防风的气死风灯,在黑暗中摇曳出昏黄的光晕。
然而,就在这片深邃的黑暗之中,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前方遥远的海平线上,开始出现一点一点、极其微弱的、蓝白色的光点。起初只有零星几点,如同夏夜的萤火,但随着船只不断靠近,那些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终汇聚成一片朦胧而浩渺的、如同星辉洒落海面般的瑰丽光带!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纯净而神秘的气息,仿佛是从海底深处透上来的,将那片海域映照得如同梦幻之境。光芒流转,明灭不定,与天空中偶尔从云缝中露出的真实星辰遥相呼应。
“是……星骸礁?”酪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船头,望着那片不可思议的光海,喃喃自语。她的星穹之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她能感觉到,那片光海之中,蕴含着一种与她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磅礴的能量。
“应该是了。”伊尔莎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如此规模的星辉异象,绝非自然形成。这必然是某块巨大的星穹碎片,或者其衍生能量场造成的景象。”她手中的罗盘指针,此刻正笔直地指向那片光海的中心。
陈虾根和船员们也被这奇景所震撼,水手们挤在船舷边,指指点点,脸上充满了惊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对于这种超乎常理的现象,总是怀有本能的敬畏。
“就是那里了。”陈虾根叼着烟斗,眯眼望着那片光海,声音沙哑,“星骸礁……传说有进无出的鬼地方。你们确定要上去?”
“必须去。”阿木尔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陈虾根不再多言,只是指挥着船只,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片星辉光海的边缘靠近。他不敢贸然深入,只敢在光海外围减缓船速,徘徊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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