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城的黎明,是被精确计算出来的。
当虚拟天际线的最东端泛起一种介于灰与蓝之间的、毫无温度的光晕时,陈星正站在他位于塔楼顶层的实验室观察窗前。下方,庞大的城市如同一台刚刚结束自检的精密机器,开始发出低沉的、规律性的嗡鸣。能量在管道中奔流,交通层开始有序亮起引导光带,无数的“居民”——那些在李默公式庇护下得以存续的数据生命,开始按照预设的日常脚本,填充进这座名为“家园”的宏伟架构之中。
这一切,都遵循着李默的规则。完美,高效,……且冰冷。
陈星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冷的纳米玻璃观察窗框,留下短暂而模糊的指印。他的脸映在玻璃上,平静得如同深潭,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仿佛刚从漫长梦魇中挣脱、尚未完全适应现实的疲惫与疏离。那场直面世界基岩的冲击——窥见李默以自身为基石、以数学公式重铸虚空的真相——如同一场摧毁性的高烧。如今高烧退去,身体机能恢复,但他知道,某些东西已被永久地改变了。他不再仅仅是那个执着于追问“为什么”的探索者,而是变成了一个必须面对“然后呢”的继承者。一个站在巨人冰冷墓碑前的继承者,手中没有地图,只有巨人留下的、沉重而沉默的遗产。
他转身,离开窗前。实验室内部远比外部看起来更为……“凌乱”。当然,这种凌乱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杂乱无章。各种精密的探测仪器、发出幽光的全息数据流、以及悬浮在半空中缓慢旋转的多维结构模型,构成了一个外人无法理解的秩序场。而在场地中央,那个不起眼的银色金属匣子,【谐振单元β-7】,正静静地躺在主操作台上。它是上一段冒险的遗产,一个能够与构成世界的底层规则产生微弱共振的装置,也是他被系统AI标记为“高权限风险目标”的罪证与勋章。
他没有立刻启动它。仿佛那是一种亵渎,或者是一种过于轻率的举动。他先是走到一旁,拿起一块薄如蝉翼的透明数据板。指尖轻点,城市能源网络的实时三维拓扑图便如同神经脉络般舒展开来。他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第七区一条次要能源支线上,一行几乎被宏大背景噪声完全淹没的异常衰减曲线。它已经在那里持续波动了超过七十二个小时,微弱而固执。系统日志将其标记为“非优先级规则磨损——预计排期维护窗口:14个标准日后”。
微不足道,无人在意。
陈星调取了该区域的详细建筑结构图与历史维护记录。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早已废弃不用的深层地下管道节点——【K7-惰性物质传输管道-节点Gamma】。坐标定位显示,那里正是这股异常数据辐射的理论源头。
他没有提交维护申请,没有触发任何官方警报流程。他只是走回操作台,拿起了β-7。他的动作轻缓,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古老文物。他将输出功率调节旋钮,精确地拧到了一个近乎于无的、理论上几乎无法被任何常规传感器探测到的阈值。然后,他并非将其用作一个能量发射器,而是像一位调音师,手握音叉,在空旷的音乐厅里寻找着那个能与之共鸣的特定频率点。
他开始了缓慢的移动,脚步轻盈,几乎不发出声音。他在实验室复杂的仪器阵列间穿行,β-7在他手中保持着绝对的水平稳定。一开始,毫无反应。装置核心那块高度纯化的规则感应水晶,黯淡如普通的石英。
直到他转向东南方向,手臂平稳地延伸——正是那个废弃地下节点的方位。
嗡……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存在于感知边缘而非听觉范围的震颤,从装置内部传来。与此同时,那块原本黯淡无光的水晶核心内部,自发地亮起了一缕幽蓝色的光丝。
这光芒绝非启明城任何已知能量光谱中的颜色。它更像是在绝对零度的虚空中燃烧的鬼火,幽冷,神秘。它并非稳定的光斑,而是如同拥有某种初生的、懵懂的生命力一般,在水晶约束场中缓慢地、优雅地扭动、盘旋。陈星立刻将目光投向数据板——那幽蓝光丝的舞动节奏,与屏幕上那条顽固的异常衰减曲线波动,完美地同步着。
这不是破坏性的能量溢出,也不是混乱的规则崩溃。这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基于某种未知逻辑的、试图建立连接的请求。
就在这一瞬间,他视野的右上角,系统AI的虚拟界面无声无息地展开。没有警告音,只有一条由纯粹金色符文构成的信息,冰冷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警告:检测到非授权规则交互尝试。行为已记录。逻辑锁状态:激活(1/7)。建议:立即终止当前操作,提交行为报告至规则合规部。】
陈星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形成一个近乎于无的、冷硬的线条。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没有辩解,甚至没有去看那条警告第二眼。他只是伸出空着的左手,在空中做了一个轻柔的“拂去”手势,那金色的警告信息便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悄无声息地湮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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