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去码头给哥哥送干净衣裳,正撞见陈长官蹲在货箱旁剥橘子。他看见她就笑着招手,从帆布包里摸出块水果糖塞给她,说开春江水化冻了,让哥哥带她去江对岸看映山红。
那水果糖的甜丝丝的味道,她记到现在。后来勘探队在冰面作业时出了意外,哥哥抱着昏迷的陈长官往回跑,却没能跑过冰裂的速度。陈长官掉进冰窟窿那天,哥哥在江边守了三天三夜,捞上来的只有半截染血的军靴。
现在那只军靴还挂在保甲局的屋檐下,哥哥每次经过都要低着头快步走。可林嫚砚有次路过保甲局,看见那只靴子里钻出好多暗红的丝线,缠在屋檐上像蜘蛛网似的,风一吹就发出 “呜呜” 的细响,听起来就像有人在哭。她从前不懂哥哥为何总红着眼圈,直到血玉在掌心发烫的此刻,才突然懂了那冰层下藏着的寒意。
“陈……陈长官?”她试探着对着血玉里的人影喊了一声。没想到,血玉的震动突然停了,红纹组成的人影也渐渐淡去,只在玉面上留下一个月牙形的印记。
林嫚砚仔细一看,那个印记竟然和爹留下的烟袋锅子上磨损的花纹一模一样,连边缘的小缺口都分毫不差,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白毛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林嫚砚赶紧把发烫的血玉揣进棉袄里,贴身的布料很快就被烫得发软。
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她突然想起爹藏在炕洞的那个木匣子。
爹走的前一天,神神秘秘地把一个木匣子藏进了炕洞深处,对她说里面有“能镇住江里脏东西”的物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当时她没当回事,现在看来,爹肯定早就知道血玉的事,那个木匣子说不定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砚丫头,你可不能把这东西带回家啊!”张爷爬起来,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羊皮袄上沾着的雪沫子蹭了她一身。
“听爷的话,赶紧把它扔回江里!老玉器铺的掌柜当年也藏过一块碎玉,结果第二天全家七口人全没了!屋里地上的红纹跟活的似的,顺着门缝往外爬,保长带着民兵去看的时候,那些纹路突然站起来,变成七个血人影子往江里走,吓得保长当场就尿了裤子!”
林嫚砚甩开张爷的手,咬着牙往古城的方向走。她知道张爷是好意,可她现在必须回家看看那个木匣子还在不在。
雪地里的脚印刚踩出来就被风吹得模糊不清,只有手腕上的红圈越来越亮,像个烧红的铁环,烫得她心慌意乱。
快到南城门时,路边的老槐树下突然落下几片枯叶。林嫚砚愣了一下,这都快冬至了,树叶早就落光了,怎么会突然掉叶子?她抬头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这棵老槐树,在石头城子古城里,是出了名的“鬼树”,几十年里吊死过十几个女人,平时没人敢靠近。可现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竟然抽出了嫩芽,芽尖泛着诡异的暗红色,看着就像滴着血。
她突然看到,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黑影,背对着她,手里拄着根槐木拐杖,杖头雕成了龙头的形状,龙眼的位置嵌着两颗血红色的珠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红光。
石头城子古城的冬天这么冷,这人怎么只穿件单衫?林嫚砚心里发毛,想绕开走,可脚像被钉住了似的挪不动。
就在这时,那个黑影突然动了。他的脖子诡异地转到了后背,脸正对着林嫚砚,可脸上蒙着块白布,看不清长相。
白布上绣着个血玉形状的图案,奇怪的是,那个图案竟然在微微起伏,就像在呼吸一样。
“小姑娘,手里的宝贝,卖俺吧。”黑影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骨头,听得人耳朵疼。
他把拐杖往地上一跺,“咚”的一声,树根处立刻渗出暗红的汁液,在雪地上汇成一个血玉形状的印记,“俺给你块大洋,够你买件新棉袄了,再给你娘的坟上烧三年香,咋样?”
林嫚砚握紧了怀里的血玉,手心全是冷汗。爹生前反复叮嘱过她,要是遇到穿蓝布衫的陌生人问起血玉,千万不能搭话,那是玉祟变的,专勾小姑娘的魂去江里当替身。
她刚想后退,就见黑影脸上的白布渗出了红水,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雪地上发出“滋啦”响声,还冒着白烟。
“你爹没告诉你?”黑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夹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听得人头皮发麻,“他当年为了换这块血玉,把你娘的生辰八字刻在了江底的石碑上,现在玉祟醒了,要找她讨债呢……”
“你胡说!”林嫚砚忍不住喊了出来。
就在这时,狂风骤起,卷着雪沫子劈头盖脸地打过来,让她睁不开眼睛。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睁开眼睛时,槐树下只剩下那根拐杖插在雪里。
杖头龙头的血玉珠正对着她眨眼睛,珠子里映出无数只小手在拍打,像是有好多孩子被困在里面,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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