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小二郎并非怯战,而是基于残酷现实的清醒判断。
东北军能用重炮快速敲掉坚固的炮台,那么对付步兵的防御工事,只会更加得心应手。
然而,下一刻,立花小二郎脸上的苦涩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然与坚毅。
他挺直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眼神中重新燃起一种属于军人的、固执的火焰,沉声说道:
“不过,请浜面君放心!也请转告中村司令官阁下!
我立花旅团,自上而下,全体将士,已抱定必死之决心!
我们将会誓死守卫阵地,绝不后退一步!
东北军想要夺取大黑山,除非……”
他目光锐利,一字一顿道,
“除非从我和我部所有勇士的尸体上,踏过去!”
立花小二郎那充满决绝与悲壮的话语,在山洞内回荡。
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与阵地共存亡的惨烈气息。
然而,听到同僚这番视死如归的宣言,浜面又助大佐的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赞赏或共鸣之色。
反而是眉头紧锁,眼神闪烁,明显露出了迟疑和犹豫的神情。
他内心的想法,显然与立花小二郎的决绝并不完全同步。
他沉默着,内心似乎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挣扎,嘴唇嚅动了几下。
最终,还是忍不住向前凑近了些,将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洞外的人或是某种无形的意志听去。
浜面又助带着一丝试探,小声地向立花小二郎询问道:
“立花君……”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将大黑山炮台尽毁、危在旦夕的紧急战报,传回旅顺的指挥部了吗?
你说司令部那边,在了解到我们这里真实的、近乎绝望的处境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命令我们放弃大黑山,撤往金州城内进行防御?”
这番询问,完全暴露了浜面又助此刻真实的心态。
作为一名炮兵指挥官,当赖以生存和战斗的重炮全部损失殆尽后,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仗和底气,内心深处充满了不安全感。
让他这样一名技术兵种军官,拿着手枪去和步兵一起蹲守战壕、参与残酷的白刃战,这让他从心底感到抗拒和恐惧。
撤退到相对坚固的金州城内,似乎成了他潜意识里渴望的一线生机。
……
闻言,立花小二郎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浜面又助,脸上瞬间浮现出怒其不争的神色。
他张了张嘴,一句指责对方动摇军心、贪生怕死的话语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作为深受武士道精神熏陶、强调死战不退的陆军将领,他本能地反感这种撤退的言论。
然而,当他看到浜面又助那苍白而带着惶恐的脸,以及那双因为炮台被毁而充满挫败感和迷茫的眼睛时。
那已经到了嘴边的严厉斥责,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理解这位同僚此刻的心情,炮兵的骄傲被彻底打碎,那种无力感确实足以让人崩溃。
“唉——!”
最终,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无奈的叹息。
立花小二郎也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仿佛两个人在分享一个不光彩的秘密。
他摇着头,语气低沉而肯定地打破了浜面又助的幻想:
“浜面君,不可能的!”
他断然说道,眼神中带着看透一切的清醒,
“你不用再抱有任何幻想了!指挥部那边,是绝无可能轻易下令让我们放弃大黑山这道关键防线的!
这里的地理位置何其重要,你我都清楚!
放弃这里,等同于将金州门户洞开!”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的反问:
“再说了,就算我们真的撤进了金州城,难道就真能抵挡得住东北军如此猛烈的攻势吗?
他们的重炮,连我们的钢筋混凝土炮台都能轻易撕碎,金州城的城墙又能支撑多久?”
立花小二郎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到时候,是不是又要被迫放弃金州,继续撤向旅顺、大连?
再往后呢?我们还能撤到哪里?难道要一直撤到海里去吗?!”
这连珠炮似的反问,将撤退路线的虚幻性和最终结局的绝望,赤裸裸地揭示了出来。
浜面又助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脸色变得更加灰败。
正如立花小二郎所预料的那样,没过多久,通讯兵便送来了来自旅顺关东军司令部的回复电文。
电文的内容简洁而冰冷:
“命令:大黑山守军,继续坚守现有防线,不得后退!”
不过,在坚守时间上,指挥部似乎也意识到现实的严峻,做出了无奈的调整:
从最初要求的必须坚守十天,改为了“只需再坚守三天,三天后,可视情况自行决定撤军事宜。”
然而,即使看到了坚守时间从十天缩短到了看似短暂的“三天”。
立花小二郎和浜面又助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轻松或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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