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外的屯田区,晨霜凝在土块上,像撒了层碎盐。王凯踩着冻硬的田埂往前走,靴底沾着的泥块混着草屑,每走一步都 “咯吱” 作响,震得田垄里刚播下的粟种微微发颤。最东头的渠边,流民老张正弓着腰挖土,手掌磨得血肉模糊,渗血的指缝里攥着木耒 —— 这是耿武用废木料改的,柄上没打磨光滑,早把老张的手磨出了厚厚一层茧,茧子裂着血口,却还死死攥着不肯放。
“校尉,渠里还是没水!” 老张的声音发颤,指了指干裂的田垄,土缝宽得能塞进手指,粟种露在外面,被风吹得发皱,“再不下雨,这季庄稼就完了,俺孙儿阿豆还等着吃新米呢……” 他怀里的阿豆缩着脖子,小脸烧得通红,呼吸像破风箱似的 “呼哧” 响 —— 昨夜就开始发烧,张仲景用麻沸散稀释了喂了半勺,却只压了半个时辰,烧又反了上来。
王凯蹲下身,手背贴在阿豆额头,烫得吓人。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漳河,河面结着薄冰,阳光照在冰上,晃得人眼晕,离屯田区足有三里地。“耿武!” 他扬声喊,匠人头头扛着铁锹奔来,铁锹刃上还沾着水泥渣 —— 昨夜刚加固完西城瓮城,“按我说的法子挖引水渠,用松木搭渡槽,槽底铺油纸防渗,每隔三尺立根木柱撑着!冰化了就能引水过来!” 他在地上画了道弧线,指尖戳着土,“渡槽得往高了搭,过了那道土坡才能顺流进渠。”
耿武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满是难色:“油纸有,是上次抄李员外家搜的,可松木不够……” 话没说完,程昱从后面走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图纸,图纸边缘还沾着墨渍:“某已让人去富户家交涉了,刘员外家有座旧粮囤,拆了能凑够木槽的料。许攸去谈的,说是‘借’,实则按市价给了两石粟米,免得他们又说校尉苛待豪强。” 王凯点头,他知道许攸爱贪小便宜,有程昱盯着,倒不怕他在里面捣鬼。
正说着,田豫骑着匹喘粗气的马奔来,马腹上沾着暗红的血,手里举着支断箭 —— 箭杆上刻着 “周氏” 二字,是周昂部的记号。“校尉!周昂带五千兵到城下了!列阵在西门外,还架了三座井阑,说是要您‘献城归降’,不然就踏平广宗!”
王凯心头一沉,刚要往城西走,张仲景抱着药箱急匆匆跑来,白褂上沾着黄褐色的药汁,手里攥着包草药:“校尉,阿豆的烧压不住,得用麻黄、桂枝熬药,可药材不多了,城中药铺只剩这点……” 王凯摸出怀里的陶瓶,里面是提纯过的烈酒,本想留着给伤兵消毒,此刻却塞进张仲景手里:“用烈酒兑水给阿豆擦身子,从脖子擦到脚,物理降温能暂压烧。药材的事,我让人去搜那些私藏药材的富户!”
城西的城楼上,沮授正举着琉璃望远镜 —— 这是耿武按王凯说的法子做的,两片琉璃片夹着木框,能看清百丈外的动静。“校尉,周昂的阵脚乱得很。” 沮授指着城下,“他的士兵多是强征来的流民,甲胄破旧,有的甚至光脚,看来是克扣了军饷,连冬衣都没发。” 王凯顺着望去,果然见周昂阵前的士兵缩着脖子,手里的刀枪锈迹斑斑,枪头弯得像月牙,跟田豫麾下披玄铁札甲的轻骑比,差得天上地下。
“城上可是王凯?” 周昂的喊声传来,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锦袍,腰间挂着玉柄刀,锦袍下摆扫过马镫,溅起的泥点都舍不得拍,“某奉袁车骑(袁绍)之命平冀州黄巾,你不过是个乡野校尉,也敢占着广宗?识相的就开城门,某保你当个巨鹿县令,不然……” 他挥了挥手,井阑上的弩机 “咔嗒” 一声对准城楼,“这广宗城,今日就给你踏平!”
“周将军倒是威风。” 王凯冷笑,声音顺着风飘下去,“只是不知你麾下的士兵,愿不愿意为你卖命?” 他指着阵前的士兵,“他们跟着你,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连件暖衣都没有,你却穿着锦袍、佩着玉刀 —— 这样的将军,谁愿跟你送死?”
周昂脸色铁青,挥刀喊:“攻城!先登者赏五十石粮!” 井阑上的弩箭 “嗖嗖” 射来,城上流民义勇惨叫着倒下,有人中箭后滚下城楼,甲片撞在石阶上发出脆响。王凯拽过一面藤盾挡住箭雨,对董昭喊:“陷阵营上!链枪阵守住瓮城,别让他们冲进来!” 董昭抱拳应下,带着士兵奔下城楼,链枪 “哗啦” 展开,倒刺在晨光里闪着尖光,像一排蓄势待发的毒牙。
井阑很快抵近城墙,黄巾降兵老李举着木盾冲在最前,盾面被弩箭射得满是窟窿,一支箭穿透盾面,擦着他的胳膊飞过,鲜血顺着盾面流下来,在冻地上凝成暗红的冰珠。“校尉!他们的冲车来了!” 老李喊着,指向城下 —— 三辆裹着铁皮的冲车直奔城门,车首的铁犁尖闪着寒光,车轮碾过冻土,留下两道深沟。
王凯盯着冲车的轮轴,突然想起基础工程学里的杠杆原理,对耿武喊:“把投石机的配重石再加五十斤!瞄准冲车的轮轴,别砸偏了!” 耿武立刻带人调整投石机,几个壮汉扛着青石往配重筐里塞,石筐压得木架 “咯吱” 响。当冲车离城门只剩十丈时,王凯大喝:“放!” 投石机的臂杆猛地砸下,青石 “呼” 地飞出,正好砸中最前面冲车的轮轴,木轴 “咔嚓” 断裂,冲车瞬间倾斜,里面的士兵惨叫着摔出来,被城上的连弩射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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