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跟着张邈走进内屋,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炕上躺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嘴唇干裂,双手紧紧攥着,身体不时抽搐一下。一个妇人坐在炕边,正用手帕给孩童擦汗,看见王凯进来,眼里满是期盼。
王凯摸了摸孩童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结膜充血严重,显然是细菌感染引发的败血症。他从怀里掏出破陶罐,对张邈说:“乡绅,麻烦找个干净的陶罐,再烧一壶开水,要滚烫的。”
张邈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吩咐下人去办。很快,干净的陶罐和开水都送了来。王凯把发霉的黄豆倒进陶罐里,又倒入滚烫的开水,盖上盖子,摇了摇:“这里面的霉斑能治小郎的病,不过得等半个时辰,让药效渗出来。”
张邈和妇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听过用发霉的豆子治病的,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王凯又让下人找来一块干净的粗布,用开水煮了煮,当作消毒布。半个时辰后,他打开陶罐,里面的水已经变成了淡绿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他用粗布过滤了一遍,把过滤后的水倒进一个小碗里,对妇人说:“把小郎的嘴撬开,把这水喂进去,一次喂半碗,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次。”
妇人犹豫着,张邈咬了咬牙:“喂!死马当活马医!”
妇人这才端着碗,小心翼翼地把绿水喂进孩童嘴里。说来也奇,半个时辰后,孩童的抽搐渐渐停了,呼吸也平稳了些,额头的温度似乎也降了一点。张邈夫妇又惊又喜,看向王凯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刺耳的吆喝:“县尉大人到!都给我出来!”
张邈脸色一变,连忙迎了出去。只见十几个手持长矛的士兵簇拥着一个身穿皂衣、腰佩长剑的男人走进来,正是巨鹿县尉。县尉眉头紧锁,目光扫过院子,最后落在王凯身上:“张乡绅,就是这小子用妖术治病?”
原来刚才有人看见王凯用发霉的豆子煮水,以为他在用妖术,跑去报告了县尉。东汉末年,朝廷对 “妖术” 极为忌惮,尤其是黄巾起义即将爆发,各地官员更是草木皆兵。
张邈连忙解释:“县尉大人,误会!这小伙子是用草药治病,不是妖术!”
“草药?” 县尉冷笑一声,走到王凯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看你是黄巾余孽,想用妖术蛊惑人心!来人,把他绑了,带回县衙审问!”
士兵们立刻围上来,就要绑王凯。王凯心里一沉,他知道跟县尉硬拼没用,必须想办法脱身。他突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一张从原主家找到的破纸,上面有几个模糊的字迹,像是医书的残页。他连忙说:“县尉大人,我不是黄巾余孽,我是医圣张仲景的传人,这是《伤寒杂病论》的残页,我用的是祖传医术!”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破纸,递给县尉。县尉接过一看,纸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但确实像是医书的样子。张仲景是当时有名的医圣,他的《伤寒杂病论》在民间颇有声望。县尉犹豫了一下,看向张邈:“张乡绅,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张邈也连忙帮腔:“县尉大人,这小伙子确实救了我儿,要是他是黄巾余孽,怎么会救我的儿子?”
县尉皱了皱眉,他知道张邈在县里颇有威望,要是真把他举荐的人抓了,恐怕会引起民愤。他松开王凯的衣领,冷声道:“就算你是医圣传人,也得跟我回县衙一趟,让大夫查验你的医术,要是敢撒谎,定斩不饶!”
王凯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能去县衙,就有机会证明自己。他看向张邈:“乡绅,我去县衙一趟,小郎的病还得按时喂药,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去县衙找我。”
张邈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照看着的。要是有需要,我会去县衙为你作证。”
王凯跟着县尉走出张宅,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流民正围着一具尸体争抢,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撕扯尸体上的衣服。乌鸦在头顶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王凯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心里一阵发酸 —— 这就是东汉末年,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他攥了攥拳头,历史书上的文字再冰冷,也比不上亲眼所见的残酷。他知道,黄巾起义很快就要爆发,巨鹿将成为战火最烈的地方,想要活下去,甚至想要做点什么,绝不能轻易站队,必须先 “苟” 住,积累足够的力量。
县衙的路还很长,而他的乱世求生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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