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跳跃的余波如同潮水般退去,那足以撕裂神魂的剧烈颠簸与光怪陆离的扭曲感骤然消失。墨渊五人从虚空中被狠狠抛出,重重摔落在坚实而冰冷的地面上。预想中坠入另一个绝境或遭遇伏击的场面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带着熟悉尘埃气息的宁静。
墨渊第一个挣扎着半跪起身,强忍着空间传送带来的强烈眩晕与体内依旧翻江倒海的力量冲突,混沌星辉领域本能地张开,将众人护住。他迅速环顾四周,瞳孔微微收缩。
这里并非预想中的未知险地,而是一片断壁残垣,焦土千里。天空是熟悉的、带着病态暗红色的天幕,那是青玄界边缘区域特有的、长期受域外天魔气息侵蚀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灵力燃烧后的焦糊味,虽然淡薄,却刻骨铭心。脚下是破碎的、刻有防御符文的城砖,远处,依稀可见倒塌的殿宇轮廓和断裂的巨大雕像,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曾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大战。
“这是……青玄界?我们……回来了?!”玄明捂着胸口,咳出些许血沫,青冥清辉微微亮起,感应着周围熟悉的天地法则,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素心搀扶着气息微弱的厉战天,亦是面露激动:“没错!是界域边缘的气息!我们真的回来了!” 厉战天昏迷中眉头紧锁,但昊阳真体似乎对此地环境有所感应,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墨辰小脸苍白,却兴奋地跳了起来:“我们逃出来了!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暖流,瞬间冲淡了连日来的疲惫与绝望。然而,墨渊的心却并未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他劳宫穴中,七块碎片融合的星核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与紊乱的共鸣。那新融入的“虚空之息”与“寂灭之核”碎片,与此地天地法则中残留的、属于周天星辰大阵的秩序之力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仿佛水滴落入滚油,他体内的两股本源力量冲突在外界环境的刺激下骤然加剧!
“噗——” 墨渊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血液中竟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试图湮灭周围灵气的黑色气息。他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星核光芒急剧闪烁,混沌星辉领域剧烈波动,变得极不稳定。
“墨渊!”众人惊呼,连忙围拢过来。
“我没事……”墨渊摆手,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声音沙哑,“力量反噬……此地残留的星辰阵力,与我这新得碎片属性相克……” 他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太虚真经》,同时引动“始源之芯”与“万色源光”的力量,艰难地调和着体内狂暴冲突。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星核崩溃、身死道消的下场。
喜悦被现实的严峻迅速冲散。玄明与素心立刻一左一右护法,青冥清辉化作柔和的净化光晕,帮助墨渊梳理周围紊乱的能量,减轻环境对他体内冲突的刺激。墨辰则紧张地布下几道简单的预警符箓,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废墟。
片刻后,墨渊勉强将冲突暂时压制下去,脸色却比刚才更加苍白。他睁开眼,眸中星璇黯淡,充满了疲惫。“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虽侥幸回归青玄,但位置必然暴露。暗渊教的追兵,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抬头望向青玄界深处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我感应到,青玄城的方向……气息很微弱,周天星辰大阵的波动……几近于无。”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沉。青玄城乃是人族最后的壁垒,周天星辰大阵更是抵御虚空入侵的关键。若城池已破,大阵已毁,那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收集碎片、寻求生路的意义何在?
“必须先弄清楚现状。”玄明沉声道,“我等伤势沉重,需尽快寻一处安全所在疗伤恢复。同时打探消息,确认青玄城安危。”
墨渊点头,强撑着站起身:“我记得据此三千里外,有一处名为‘落星坡’的隐蔽据点,曾是前线哨站,或许尚未完全被毁。先去那里暂避。”
计议已定,五人不敢耽搁。墨渊收敛全部气息,凭借星瞳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选择了一条相对安全、能量乱流较弱的路径,朝着记忆中的方向低空疾驰。玄明素心携扶着厉战天,墨辰紧随其后。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大地满目疮痍,随处可见巨大的深坑、断裂的山脉、以及被邪能污染成紫黑色的土地。许多城镇村庄已化为废墟,生机断绝,只有一些低阶的魔物在废墟间游荡。虚空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深深渗透进这片世界的根基,显然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青玄界的战况已然恶化到了极致。
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波零散的、由低阶虚空魔物组成的巡逻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众人尽量隐匿行踪,绕道而行。唯有两次实在避无可避,才由伤势稍轻的玄明与素心出手,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未让其发出求救信号。
经过近一日的艰难跋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记忆中的落星坡。这里是一处位于群山环抱中的山谷,入口隐蔽,曾有阵法守护。如今,谷口的隐匿阵法早已破损,但地势尚存。谷内同样残留着战斗的痕迹,几处简陋的石屋已然坍塌,但中央一处依山而建、半嵌入山体的石殿还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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