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星古阵核心祭坛之上,重归寂静。暗渊教追兵连同那狰狞骨舟,已在星辰净化之光中彻底湮灭,只余下些许能量残屑,如同萤火,在虚空中飘散,最终归于虚无。七彩光罩依旧稳固,将外界的混乱与危险隔绝,但其内里的气氛,却沉重而压抑。
墨渊盘膝坐于星君遗骸之前,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原本乌黑的鬓角,此刻竟已染上大片刺眼的霜白,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周身气息极度萎靡,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牵动着千钧重负。强行引动星核本源、燃烧生命接引传承,又紧接着与元婴强敌悍然搏杀,虽成功退敌并初步融合了星核传承,但那超越极限的负荷,也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生命本源的亏损,绝非寻常丹药或短暂调息所能弥补。
劳宫穴中,那枚融合了星君传承、呈现出混沌原初之色的星核,光芒也黯淡了许多,不再如之前那般炽烈澎湃,而是如同疲惫的心脏,传递出缓慢而沉重的搏动,温润的星辉丝丝缕缕地溢出,如同涓涓细流,极其缓慢地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神魂。这过程,痛苦而漫长。
“墨渊!”厉战天不顾自身断臂处崩裂的伤口和严重的内伤,踉跄着扑到墨渊身边,独臂想要搀扶,又怕惊扰到他疗伤,只能焦灼地低吼,“你小子……撑住啊!”他周身昊阳真力紊乱,嘴角不断溢出血沫,方才硬撼元婴修士的攻击,让他也受了极重的内伤。
玄明与素心迅速上前。素心指尖清辉流转,青冥宗最精纯的治愈术法如同甘霖般洒落,笼罩墨渊全身,仔细探查着他的伤势。片刻后,她秀眉紧蹙,眼中满是忧色:“情况很糟……生命本源燃烧过度,经脉多处撕裂,神魂亦受震荡。若非星核之力护住心脉,恐怕……”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玄明则立刻取出数枚珍藏的保命灵丹,小心喂入墨渊口中,并以自身真元助其化开药力,稳固伤势。
墨辰挣扎着爬起,少年胸前衣襟已被鲜血浸透,方才为墨渊挡下那一击邪能余波,让他五脏六腑都受了剧烈冲击,但他强忍着剧痛,爬到墨渊另一侧,小手紧紧抓住墨渊的衣角,眼中泪水盈眶,却倔强地没有哭出声,只是喃喃道:“墨渊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先顾好你们自己!”玄明沉声道,示意素心分出一部分精力为厉战天和墨辰处理伤势。厉战天断臂处需要重新止血包扎,内伤需疏导真元;墨辰胸骨可能骨裂,内腑出血,需立刻施针用药。整个团队,几乎人人带伤,战力降至冰点。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一点点流逝。祭坛上,唯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药力化开的细微声响。墨渊体内,星核之力与青冥治愈术、珍稀丹药的力量相互交融,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修复着破损的躯体。他识海之中,那浩瀚如海的星君传承信息流并未平息,反而因为初步融合,变得更加清晰。无数关于周天星辰大阵的奥义、星辰法则的运用、乃至上古星官与虚空主宰战争的碎片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虽带来神魂的胀痛,却也仿佛一种另类的“滋养”,让他对自身力量、对此方天地的认知,都在痛苦中飞速提升。
他“看”到周天星辰大阵并非单一的阵法,而是由无数个节点、枢纽构成,覆盖诸天万界,其核心在于“平衡”与“秩序”。青玄界的龙眠古井,或许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已然破损的节点。而虚空主宰,也并非孤立的个体,其代表的“寂灭归墟”意志,是宇宙法则中“消亡”一面的极端体现。真正的解决之道,或许并非单纯消灭某个主宰,而是重铸大阵,恢复宇宙的平衡。
同时,他也隐隐感知到,分散在无垠星海中的其他星核碎片,似乎与这周天星辰大阵的某些关键节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集齐碎片,不仅是提升力量,更是修复大阵、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关键钥匙。一段模糊的星图轨迹,在他心间缓缓勾勒,指向了更加遥远、更加危险的星域。
数个时辰后,墨渊长长地吁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的星空幻象已然隐去,恢复了原本的漆黑,却更深邃,仿佛能洞穿虚妄。虽然脸色依旧苍白,鬓角白发也无法逆转,但那股油尽灯枯的衰竭感总算消退了些许,气息也趋于平稳,只是依旧虚弱。
“感觉如何?”厉战天急忙问道,独臂下意识地想拍墨渊的肩膀,又硬生生忍住。
“暂时……无碍了。”墨渊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令人心安的沉稳,“本源之伤非一日可愈,需徐徐图之。但传承已初步稳固,对前路……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他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的同伴,看到厉战天重新包扎好的断臂,墨辰服下丹药后略微红润的小脸,心中既感愧疚,又涌起更坚定的守护之念。
他简单将方才感悟到的关于周天星辰大阵、虚空主宰本质以及其余碎片可能与阵法节点相关的信息告知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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