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清晨裹着郊区特有的湿冷薄雾，像一层半透明的纱巾笼罩在荒置的农田上。
沾着露水的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片上的水珠折射着初升朝阳的微光，远处的电线杆在雾中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却没能打破这片郊野的静谧。
张爱国和李静坐在当地警方提供的白色临时指挥车里，车窗贴着深色的防爆膜，从里向外看视野清晰，外面却很难看清车内的动静——这是江城市局特意调配的侦查车辆，后备箱里塞满了信号检测设备和防爆装备。
张爱国的目光落在窗外那座红砖墙斑驳的建筑上，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废弃农药厂。
工厂的烟囱早已不再冒烟，顶端锈迹斑斑，墙面上的“安全生产”标语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模糊的字迹，几扇破损的窗户里黑洞洞的，像蛰伏巨兽的眼睛。
“这地方比卫星地图上看更隐蔽。
”张爱国拿起桌上的红外望远镜，调焦看向工厂内部，“墙体厚度至少30厘米，普通的破门器很难快速突破，而且周围没有制高点，想观察内部情况只能靠近。
” 坐在副驾驶座的江城市局赵队长，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年跑一线的老民警。
他摊开一张手绘的工厂地形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关键位置，线条密密麻麻却格外清晰：“张队、李队，我们昨天凌晨三点派了两名侦查员摸过来侦查，这是他们画的图。
工厂周围500米内全是荒田，只一条土路进出，路两边的沟里埋着简易的绊线警报器——虽然简陋，但一有人经过就会发出声音，很容易被埋伏。
”他的手指在工厂西侧的杨树林里重重一点，“最麻烦的是这里，树林里有新鲜的脚印，38码的运动鞋，还有刚丢弃的矿泉水瓶，瓶身上的生产日期是昨天，说明至少有两个人在那里放哨，轮岗时间大概两小时一次。
” 张爱国立刻打开系统的“区域信号分析”模块，将手机连接到指挥车的外接天线——这根天线能增强信号接收范围，覆盖半径可达3公里。
屏幕上很快弹出工厂及周边的彩色信号热力图，红色代表高强度信号，黄色代表中等强度，绿色代表微弱信号。
热力图上，大片的红色信号点集中在工厂内部，尤其是西北角标注“机房”的区域，信号强度达到90%，说明里面有大功率电子设备在运行；还有四个微弱的红色点散落在西侧杨树林里，呈菱形分布，显然是放哨人员的通讯设备发出的。
“这些散落在树林里的信号，频率是400-470MHz，属于模拟对讲机常用频段。
”张爱国指着屏幕上的红点，语气肯定，“模拟信号没有加密，我们能接收到他们的通话，但很难追踪具体位置——不过从信号强度的变化能判断他们的活动范围，每个红点的移动半径不超过20米，说明是固定哨，不是流动哨。
”他顿了顿，调出信号频谱图，“而且他们的对讲机有‘亚音频保密’功能，虽然我们能收到信号，但没有解码的话只能听到杂音，看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 李静也拿起一副望远镜，镜头对准工厂的大门仔细观察。
大门是两扇生锈的铁门，门框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暗红色的铁锈，但门上挂着一把崭新的不锈钢挂锁，锁芯还是亮银色的，显然刚换上没多久。
“大门是新锁，说明里面有人定期活动。
”李静的目光移向西北角的机房，“机房的窗户蒙着黑色的塑料布，厚度至少0.5毫米，能隔绝外面的视线，还能挡风雨。
你们看，塑料布下面有电线拉出来，连接到旁边的柴油发电机——发电机是20千瓦的，足够支撑十几台服务器运行，他们怕市政供电不稳定，特意自备了发电设备，考虑得很周全。
” “发电机的油箱应该在机房旁边的小房间里。
”赵队长补充道，“我们的侦查员看到早上七点有人从里面出来加油，用的是50升的塑料桶，桶上印着‘工业柴油’的字样，应该是从附近的加油站买的。
” 就在这时，指挥车的对讲机突然响起，王志刚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爱国、李静，我刚收到技术室的报告，工厂里的服务器很可能存着大量受害者的个人信息、资金流向记录，还有境外组织的联络基站坐标。
一旦强攻引发自毁程序，这些关键证据就全没了，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你们不能直接强攻，得先迂回——境外组织成员不可能24小时待在工厂里，肯定在附近有临时住处，用来吃饭、休息、存放物资。
你们先想办法找到这个‘日常活动据点’，从那里入手，获取工厂的内部布局、人员作息和防御漏洞，再制定突袭计划。
” 张爱国和李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王志刚的思路和他们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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