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在西北的抗旱学堂里,收到了江南送来的消息:鲁师傅的陶窑扩大了十倍,专门烧造用于实证技术的陶具;柳承业的儿子柳文彦,考取了算学馆的功名,成了推广实证之法的得力干将;钱琛的便民粮行,开到了西北的每个州府,成了百姓最信赖的粮商。
王二憨因为找水有功,被陛下封为“探水巡检”,专门负责全国的水脉勘察。他穿着朝廷赏赐的官服,扛着探水夯,走在西北的田埂上,百姓们都笑着喊他“王巡检”,他却还是那副憨厚模样:“俺就是个挖井的,全靠沈先生的册子和这夯杆。”
冬末时节,沈序终于回到了江南。刚到湖州码头,就见周肇端带着百姓们捧着粟米穗子在码头迎接。“沈先生,您回来了!”周肇端激动地说,“今年江南的收成比去年还高,这都是您的功劳!”沈序望着熟悉的江南水乡,望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心中感慨万千。
苏微捧着新修订的《农桑实证总纲》,对沈序道:“沈先生,陛下让咱们把实证之法推广到岭南和西南,那里的百姓也需要咱们。”沈序接过总纲,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和插图,笑着点头:“好,咱们收拾收拾,开春就出发。只要百姓需要,咱们就去。”
夜色下的长江,江风掀动沈序的官袍,带着水汽的凉意浸进衣料。他立在船头,右手摩挲着袖中半卷《农桑实证总纲》——册页边缘被西北的风沙磨得发毛,空白处还记着王二憨歪歪扭扭的“水脉标记”,那是当初在驿馆连夜编校时,壮汉怕他漏了要点,硬挤在桌边画的。抬头时,一轮明月正悬在江面,恍惚间竟与黄河治水时见过的月色重叠:那时他蹲在决堤处,指尖沾着泥浆改水文图,如今掌心的薄茧,又多了几分编册、握陶管磨出的糙意。
船板被江波拍得轻响,他低头看向水中月影,忽然想起西北老农塞给他的胡饼——麦香混着沙土味,至今仿佛还留在指尖。册页里“岭南特注”的空白处,苏微刚用朱笔圈出“多雨需防涝”的字样,那是他们返程路上敲定的新方向。沈序将册子按在船舷上,江风卷着字纸边角翻动,油灯熏黄的页边上,“黄河”“江南”“西北”的批注层层叠叠。他知道实证之路从不是空话:是黄河边堵决堤的草袋,是江南田埂上的陶管,是西北山坳里的新井,如今还要变成岭南的排水渠、西南的储粮仓。月光漫过册页上的字迹,也漫过他沾着泥痕的靴底,前路在江雾里铺展开来,每一步都该踩在实地上,踩在百姓的田垄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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