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撞见胡璇,陈默便觉怪事缠身。
他后来打听过,此女乃新晋筑基的内门弟子,在宗门内声名正盛。
不想这位胡师姐,竟似与他洒扫的黄字区结了缘,隔三差五,便会现身于此。
她每回携来的男弟子皆不相同,有体修壮汉,亦有文弱术修。
然则事毕,她总会独留房中,好整以暇,似专候他去打扫一般。
陈默每回推门,总见她端坐榻边,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目光落在他身上,便如无形的芒刺,教他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他摸不透这女子的念头,心中发毛,便起了躲避的心思。
他先是寻着同为净庐童子的王二,许了些好处,想与他换个洒扫的地界。
王二起先满口应承,第二日却苦着脸寻来,搓手道:“陈哥,真个对不住。昨夜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今日是动弹不得了。”
陈默见他脸色蜡黄,气息虚浮,不像作伪,只得作罢。
换地不成,陈默又生一计,便想着抢个早,赶在胡璇之前将房舍打扫干净。
他算准了日子,卯时便去。
岂料无论多早,推开门,胡璇总已在房中。
有时她凭窗而立,有时倚榻独酌,见他进来,便回头一笑。
那笑意,教人心里发寒。
几次三番,陈默便知,此女是铁了心要与他耗上,躲是躲不掉了。
既然躲不掉,那便叫她自生厌恶。
陈默心一横,索性不洗脸面,每日只用污布胡乱一抹。
不出三日,他那张清秀面庞,便已是灰一道、黑一道,瞧来与灶下伙夫无异。
打扫之时,更是将污水搅得臭气熏天,拖把上挂满秽物。
他提着这般“神器”入房,故意将木桶重重一顿,霎时恶臭盈室。
他想,寻常女子见了这般光景,闻了这般气味,总该皱眉掩鼻,拂袖而去。
岂料,全无用处。那胡璇师姐竟对这污秽恶臭浑然不觉,依旧安坐榻上,瞧着他在屋中忙碌,脸上玩味之色更浓。
非但如此,她还开了口。
“小默。”
陈默身子一僵,头皮发麻。
“今日,用过饭了么?”她声音柔婉。
陈默背对着她,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这身衣衫,穿了多少时日了?”她又问,“瞧着都磨破了边,也该换换了。”
陈默依旧不答,只加快手上动作,恨不能立时便逃。
“手上那是怎么了?怎地生了这许多冻疮?”
这几句话,落在旁人耳中,定是师姐关怀师弟。
可听在陈默耳里,却比鬼哭狼嚎更教人惊心动魄。
他只敢用“嗯”、“是”寥寥数语回应,而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收拾停当,仓皇逃离。
他也曾想过去寻管事执事,将此事禀明。
可这念头只一闪,便被他死死掐灭。
胡璇是何等人物?筑基期的内门弟子。
自己又是何等人物?炼气一层的净庐童子。
他若去告状,说胡璇师姐意图不轨,谁会信?
便是信了,宗门难道会为一个微末童子,去得罪一位前途无量的内门弟子?
其下场,怕是比被那胡璇当真“吃了”还要凄惨百倍。
思来想去,除了忍,别无他法。
这一日,天色阴沉。
陈默打扫完前几间房,心中默算,下一间,便是胡璇所在。
他在门外做了数次深呼吸,方才提着木桶,推门而入。
今日的胡璇,瞧来心情甚是愉悦。
她未如往常那般安坐,而是立在房中,正端详墙上一幅挂画。
听见门响,她转过身来,面上笑意盎然,竟朝着陈默,缓步走来。
陈默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下意识向后缩了半步,双手一横,将那柄散发着恶臭的拖把如持利刃一般挡在身前。
胡璇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先是一怔,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默,你这是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一面说,一面已走到陈默跟前。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混杂着房中秽气钻入陈默鼻中。
陈默只觉头晕目眩,身子绷得更紧了。
胡璇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递到陈默面前。
那瓷瓶温润通透,一看便非凡品。
“喏,这个给你。”
陈默垂着头,目光死死盯着那瓷瓶,却不敢伸手去接。
“师姐,这是……何物?”他声音干涩,警惕地问道。
“‘玉肌膏’。”胡璇的语气,依旧是那般温和,“治冻疮的,效用极好。我瞧你那双手,都裂开了口子,瞧着怪可怜的。拿着罢,算是师姐赏你的。”
陈默闻言,飞快瞥了眼她含笑的俏脸,复又低下头去,心中愈发不安。
这妇人无事献殷勤,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连连摇头,语音发颤:“不……不必了,师姐。弟子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哪来这许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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