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雪还在下，鹅毛大雪把整个林家洼裹得严严实实。鹞子家的土坯房里，煤炉烧得正旺，暖融融的热气驱散了屋外的严寒。
堂屋里，黄德春和奶奶正陪着张建军（张小个子）说话。张建军刚从秦皇岛来，带来了不少稀罕的挂面。孩子们围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位父亲的老战友。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侯秀莲的声音：爹，娘，我们回来了！
黄德春眼睛一亮，赶紧起身去开门。门一拉开，寒风夹杂着雪沫子涌了进来。黄云峰和侯秀莲并肩站在门口。
黄云峰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脸上带着赶路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侯秀莲裹着一件半旧的红花棉袄，手里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头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快进来，快进来！ 黄德春伸手接过侯秀莲手里的布包，外头雪这么大，冻坏了吧？
不冷，爹。 侯秀莲笑着走进屋，跺了跺脚上的积雪，我们在镇上买了点年货，顺便给您和娘扯了块布，想做件新棉袄。
黄云峰也跟着走进来，脱下沾了雪的棉袄，挂在墙上的木钩上。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炕沿上的张建军，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建军？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这个老战友啊！ 张建军站起身，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黄云峰的手，听说你最近不太顺心，我心里一直惦记着。
嗨，都是些小事，让你费心了。 黄云峰笑了笑，拉着他重新坐下，快坐，快坐。秀莲，快去沏壶热茶来。
侯秀莲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灶房。
奶奶也跟着起身：我去炒几个菜，中午就在家里吃。
大娘，不用麻烦！ 张建军赶紧拦住她，我们随便吃点就行，别忙活了。
不麻烦，不麻烦。 奶奶笑着说，家里还有点鸡蛋和白菜，炒两个家常菜，很快就好。
不一会儿，侯秀莲端着热茶出来，给张建军和黄德春各倒了一杯。黄德春则从里屋拿出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白酒，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飘了出来。
建军，这酒是我当年在承德的时候攒下来的，一直没舍得喝，今天你来了，咱们好好喝几杯。 黄德春给张建军和黄云峰各倒了一杯酒。
黄云峰端起酒杯，站起身：建军，这第一杯我敬你。当年在长山峪打鬼子，要是没有你的掩护，我早就没命了。这杯酒，我干了！ 说完，他一饮而尽。
张建军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感慨道：当年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咱们能活着回来，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他放下酒杯，看了看黄云峰，又看了看屋里的孩子们，对了，云峰，我这次来，除了来看你，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你尽管说。 黄云峰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他。
张建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黄云峰：我在秦皇岛干休所工作，最近所里正在收集当年抗战老兵的资料，想编写一本回忆录。我知道你当年在地方民兵队伍里立过不少功，想请你把当年的经历写下来，也算给后人留个念想。
黄云峰接过文件，翻了几页，沉默了片刻：建军，我文化不高，写东西怕是不行。
没关系，没关系。 张建军摆了摆手，你只要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说清楚，我来帮你整理。咱们当年那些事，可不能就这么忘了啊。
黄德春也在一旁劝道：云峰，建军说得对。你就把当年的事跟建军说说，也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爹当年是个英雄。
黄云峰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孩子们，孩子们正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建军，那我就跟你说说。
这时，奶奶和侯秀莲端着菜走了出来，一盘炒鸡蛋，一盘炖白菜，还有一盘腌萝卜，虽然简单，却热气腾腾。
菜好了，大家快吃吧。 奶奶笑着说，边吃边说，别饿着了。
大家围坐在炕桌旁，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黄云峰打开了话匣子，从他当年加入地方民兵说起，讲到了在长山峪和鬼子周旋的日子，还有和张建军一起配合部队作战的经历。
孩子们听得入了迷，尤其是鹞子，他从来不知道父亲还有这么英勇的过去。他看着父亲，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侯秀莲也时不时地补充几句，讲起了黄云峰当年为了保护乡亲们，不顾个人安危的故事。
张建军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地插话，补充一些黄云峰可能忘记的细节。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窗外的风雪仿佛也被这温暖的氛围驱散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云峰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他端起酒杯，再次站起身：建军，今天能跟你聊这么多，我心里真痛快。这杯酒，我再敬你，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好！ 张建军也端起酒杯，也祝你以后顺顺利利，咱们的革命友谊，永远都在！
两人碰了碰杯，都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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