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队离开骊山的第五日黄昏,抵达汴水北岸一处废弃的驿站。
史弘肇下令在此休整。驿站年久失修,屋顶多处漏光,但墙壁还算完整,能挡夜风。卢卡斯和巴特尔负责检查周围环境,张砚则开始布置简易的地脉感应装置——这是墨文生前设计的一种便携设备,通过埋设三根铜桩形成三角,可以监测附近的地脉波动。
“将军,南岸有船队经过的痕迹。”卢卡斯回来报告,年轻的拂林工程师手里拿着一块湿漉漉的木板,“看木板上的苔藓剥落情况,至少有十艘以上的船在三天内经过这里,吃水都很深。”
史弘肇接过木板细看。他虽不精通水文,但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对痕迹判断有直觉。汴水是沟通黄河与淮河的重要水道,商船往来本属正常,但这个季节、这个河段,如此密集的重载船队有些反常。
“韩知节,”他唤来翻译官,“去村里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官船或者大军过境。”
韩知节领命而去。他是韩延徽的侄子,二十出头,读过书也习过武,通晓南北官话和几种方言,是此行的重要联络人。
夜幕降临,张砚的地脉感应装置布置完成。三根铜桩分别埋在驿站东、西、北三个方向,南面是汴水,所以空缺。装置中央的控制盘上,十二枚铜针在水银槽中微微颤动,指向不同的方位。
“地脉流动正常。”张砚记录数据,“但……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史弘肇走过来。
“汴水方向的地脉,比三天前的读数减弱了大约一成。”张砚指着南向的那根铜针,“通常水道会增强地脉流通,汴水更是南北大动脉,不应该减弱才对。除非……”
“除非水里有东西在吸收能量。”巴特尔突然开口。年轻的契丹萨满一直闭目盘坐在角落,此刻睁开眼睛,“我能感觉到,南边的‘地气’在向某个点汇集,就像水流向漩涡。”
史弘肇皱眉。他想起凌萱的警告:江南可能有拜占庭遗迹。如果那些生化机械需要地脉能量维持运作……
“加强警戒。今晚轮流守夜,两人一组。”他下令,“张砚,每隔一个时辰记录一次地脉读数。卢卡斯,把你的机械弩准备好。巴特尔……”
他看着萨满:“用你们的方法,如果感知到异常,立刻叫醒所有人。”
夜深,汴水涛声阵阵。
第二班守夜的是史弘肇和巴特尔。断臂将军坐在驿站门口,机械义肢放在膝上,右手握着一柄横刀。巴特尔则盘坐在篝火旁,面前摊开一块狼皮,上面摆放着七块颜色各异的石子——这是萨满的“寻踪石”,据说能感应能量流动的变化。
子时过半,巴特尔突然睁开眼睛。
“有东西在靠近。”他用生硬的汉语低声说,“从南边来,顺水而下。不是船……在水下。”
史弘肇立即起身,示意巴特尔叫醒其他人。驿站内,卢卡斯和张砚迅速收拾装备,韩知节也从睡梦中惊醒。
“多深?”史弘肇问巴特尔。
萨满将一块蓝色石子放入水碗,石子沉底后没有立即静止,而是缓慢地向碗边移动。“深三丈,速度……不快,但很稳。形状……长条形,比渔船细长。”
卢卡斯已经爬到驿站破损的屋顶,用拂林制的单筒望远镜观察河面。月光下,汴水泛着银灰色的波光,河心位置,隐约可见一道比周围水流颜色更深的阴影,正逆流缓缓北上。
“是潜舟!”卢卡斯压低声音,“拜占庭的小型水下航行器!我在舰队档案里见过图纸,长两丈,宽四尺,可载三到五人,用生化肌肉驱动,几乎无声!”
史弘肇心下一沉。拜占庭的潜舟出现在汴水,意味着他们的活动范围比预想的更广。而且这艘潜舟是逆流北上,目的地很可能是……黄河?甚至渤海?
“能追踪吗?”他问。
“很难。”卢卡斯摇头,“潜舟在水下,我们没有专门的探测设备。而且它速度虽然不快,但如果我们用船追踪,一定会被发现。”
就在这时,张砚突然指着地脉感应装置:“读数在变化!汴水方向的地脉波动增强了两倍!那个东西……它在吸收能量!”
控制盘上,南向的铜针剧烈颤动,几乎要跳出刻度范围。巴特尔面前的寻踪石也全部指向汴水方向,其中红色石子甚至开始微微发光——那是能量浓度过高的标志。
“它在给什么东西充能?”韩知节猜测。
“或者是在传递能量。”史弘肇盯着河面上那道阴影,“张砚,能判断能量流向吗?是它从汴水吸收,还是它在向汴水释放?”
张砚调整装置,额头渗出冷汗:“是……双向流动。它在吸收汴水地脉,同时也在释放另一种能量……频率很低,很隐蔽,如果不是专门监测根本发现不了。”
潜舟缓缓通过了驿站正对的河段,继续向北。大约一刻钟后,地脉读数恢复正常,巴特尔的寻踪石也静止下来。
“走了。”卢卡斯从屋顶滑下,“它没发现我们,或者……不在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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