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阴寒尚未散尽,赵村长就拽着江流往回走,他的手劲大得惊人,指节捏得江流的胳膊生疼,像是怕他跑了,又像是怕他多待一秒就会出事。赵虎跟在身后,柴刀依旧攥在手里,刀刃在雾气里闪着冷光,眼神里的敌意几乎要溢出来,脚步重重地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刚走出没几步,江流就察觉到不对劲。
街上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些,阳光虽然依旧昏黄,却足以看清周围的景象。原本零星的村民,不知何时聚了过来,密密麻麻地站在街两旁,少说也有几十号人。有扛着锄头的汉子,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些头发花白的老人,甚至连刚才躲在屋里的孩子,也被大人拽着胳膊,探着脑袋往外看。
他们的眼神出奇地一致——没有了往日的躲闪和警惕,只剩下赤裸裸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地盯着江流,仿佛他不是来查案的道士,而是害了全村人的仇人。
有人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有人咬牙切齿,嘴唇哆嗦着;还有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手里拄着拐杖,拐杖头在地上“笃笃”地敲着,眼神怨毒,像是要把江流生吞活剥。
这场景太诡异了。刚才在老槐树下,这些人还对厉鬼避之不及,怎么转瞬间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江流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桃木剑,剑柄的温热却压不住心里的寒意。他能感觉到,这些村民的恨意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想让他死。只要有一个人先冲上来,剩下的人绝对会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把他撕成碎片。
他站在街中间,一动不敢动,目光飞快地扫过人群。这些人里,有他白天搭话被吓跑的挑水汉子,有扔了谷耙关门的老婆婆,还有那些看到他就躲的妇人……此刻,他们脸上的恐惧全没了,只剩下同仇敌忾的愤怒,像一群被激怒的野兽,围着他这个“闯入者”。
“都干嘛呢?!”
赵村长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原本佝偻的身体竟直起了几分,虽然依旧矮小,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常年积威的严厉,像一声炸雷,在寂静的街上炸开:“一个个不干活,杵在这儿做什么?我这老头子还在呢!怎么的?想造反吗?”
人群骚动了一下,有些人的眼神闪烁起来,下意识地低下头,却没人挪动脚步,恨意依旧像实质般笼罩着江流。
“赵伯,这道士不安好心,非要去动老槐树,把‘她’引出来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是个精瘦的汉子,他指着江流,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家二娃昨天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发烧说胡话,肯定是这道士招来的邪祟!”
“对!我家男人昨晚去看田,到现在还没回来!”一个妇人抱着孩子,眼泪汪汪地附和,“都是他!他一来就没好事!”
“把他赶出去!”
“不能让他毁了村子!”
愤怒像被点燃的枯草,瞬间蔓延开来,人群往前涌了几步,离江流只有两三步远,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他脸上。
赵虎站在人群边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握着柴刀的手紧了紧,像是在等一个动手的时机。
江流的心脏狂跳,他知道不能退缩。他举起桃木剑,剑身横在胸前,声音虽然有些发紧,却透着坚定:“我是青云观弟子,奉师命来查人口失踪案,不是来害村子的!老槐树下的厉鬼不除,失踪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们现在护着她,就是在害自己!”
“放屁!”那精瘦汉子怒喝一声,“那是山神的祭品!动不得!你这外来的野道士,懂个屁!”
“山神?”江流皱起眉,“什么山神?是那棵老槐树,还是被烧死的童女?”
他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连刚才哭闹的孩子,都被大人死死捂住嘴,不敢再出声。
赵村长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他瞪了那精瘦汉子一眼,又看向人群,厉声道:“都给我闭嘴!谁再敢提‘山神’,我打断他的腿!”
他的威严显然起了作用,人群里没人再敢说话,只是看着江流的眼神依旧充满恨意,却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条道。
“走!”赵村长拽了江流一把,语气不容置疑,“回院里再说。”
江流被他拽着,快步穿过人群。经过赵虎身边时,他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后颈,像刀刮一样。他没回头,只是握紧了桃木剑,加快了脚步。
直到进了赵家,“砰”地一声关上大门,把外面的目光和议论声隔绝在外,江流才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道袍。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果树叶子的“沙沙”声。赵村长背对着他,站在门槛边,肩膀微微颤抖,刚才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坐吧。”过了好一会儿,赵村长才转过身,指了指屋门口的板凳,自己则坐在了门槛上,从怀里摸出旱烟袋,手抖得厉害,半天没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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