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石被烈日晒得发烫，灵根检测的余波尚未散尽。议论声如蝇虫嗡鸣，四灵根的笑谈、赵干的怨怼、弟子们的窃窃私语，交织成一片嘈杂。所有人的目光却都不自觉飘向演武场入口，那里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正悄然凝聚着期待。连方才还在咬牙切齿的赵干，也暂时收了戾气，踮脚伸颈，呼吸都放轻了几分——青云宗圣女，凌清雪，要来了。
风突然停了。
不是寻常的风止，是天地间的气流都似被冻结，燥热的暑气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如昆仑冰泉的气息。阳光仿佛被过滤，变得柔和却不失锋芒，落在人身上竟有微微的刺痛感，那是高阶修士自带的道韵威压。
入口处，一道白影踏光而来。
不是腾云驾雾的张扬，也非步步生莲的刻意，就那般轻飘飘一步，便跨越了数十丈距离，稳稳落在演武场中央的高台上。白衣胜雪，并非俗艳的漂白，而是如同万年寒川凝结的冰晶，泛着淡淡的月华，衣袂翻飞间，竟没有带起半分尘埃。
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羊脂玉簪束起，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额角，衬得那张脸清冷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冰雪雕成。眉如远山含黛，眼似寒星凝霜，鼻梁挺翘，唇线分明，却无半分血色，仿佛连红尘的暖意都无法融化她眉宇间的冰封。
这便是凌清雪。
青云宗万年不遇的奇才，天生剑骨，道心澄澈，未满三百岁便已触及金丹门槛，是宗门未来的定海神针。
演武场瞬间死寂。
所有喧哗都被那股清冽的气息掐灭，数千弟子屏住呼吸，目光痴迷地黏在高台上的身影上。有人忘了呼吸，脸颊涨得通红；有人下意识攥紧衣袖，指节发白；连几位监考长老，也微微躬身，神色恭敬。赵干的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眼中的怨毒早已被极致的痴迷取代，嘴角甚至淌下了一丝口水，浑然不觉。
林孞站在人群中，也抬着眼。
他见过地球屏幕上的各色美人，也听闻过洪荒妖女的魅惑天成，但凌清雪的美，是另一种维度的冲击。那不是刻意引人沉沦的艳，而是带着“距离感”的神圣，如同雪山之巅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但他心里没有痴迷，只有纯粹的欣赏，像在看一幅意境悠远的古画，指尖甚至还在悄悄盘算：这圣女一出场，怕是能收割不少情绪值。
凌清雪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那目光没有焦点，却仿佛能穿透人心，所过之处，弟子们无不低头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她的道心澄澈，六根清净，世间的喧嚣与痴念在她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掀不起半分波澜。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林孞身上。
那道清冷的视线，如同冰棱投下的影子，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凌清雪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她见过的修士多如过江之鲫，天才的傲气、庸才的自卑、小人的阴鸷、善者的温良，每种情绪在她眼中都清晰可辨。可眼前这个少年，明明是被众人嘲笑的四灵根，站在喧嚣的人群中，却平静得如同古井无波。
没有因她的美貌而痴迷，没有因自身资质而自卑，甚至没有因周围的议论而烦躁。他的情绪，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包裹，沉寂得诡异，与这沸腾的演武场格格不入。
林孞也迎上了她的目光。
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刻意回避，就那般坦然地对视。他甚至还对着高台上的圣女，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玩味的笑——不是轻薄，更像是看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眼底的灵动与他周身的平静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这一笑，落在旁人眼中，不啻于惊雷。
“他疯了？敢这么看圣女！”
“一个四灵根废柴，也配直视圣女？”
“完了完了，这林孞怕是要遭殃了！”
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带着震惊与幸灾乐祸。赵干猛地回过神，看到林孞那副“大逆不道”的模样，顿时喜出望外，暗道：蠢货！这下不用我动手，圣女也得收拾你！
可凌清雪什么也没做。
她的目光在林孞脸上停留了不过三息，便缓缓移开，仿佛只是多看了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她转身，对着身旁的监考长老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武场：“长老，这一届，似乎有个有趣的。”
话音落下，演武场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有趣的？
圣女口中“有趣的”，指的是谁？
目光齐刷刷地扫过全场，最终，不约而同地定格在了林孞身上。
除了他，还有谁配得上“有趣”二字？四灵根的资质，却能通过长老的考核；面对圣女的威压，平静得异于常人；甚至还敢坦然对视，露出那般轻佻的笑容。
赵干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嫉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他死死盯着林孞，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心中怒吼：凭什么？一个废柴，凭什么能被圣女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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