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漆黑。借着过道里远处门缝透入的微弱灯火,勉强能看清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一张用几块破木板拼凑的、铺着薄薄一层发黑稻草的“床”,占据了小半地方。墙角堆着一些破旧的杂物和散发着馊味的脏衣服。地面坑洼,积着厚厚的灰尘,墙角甚至能看到湿漉漉的霉斑在黑暗中蔓延。唯一的“窗户”,只是一个钉着几根歪斜木条、蒙着破烂油布的小洞,透不进一丝风。
冰冷,潮湿,肮脏,散发着被世界遗忘的绝望气息。
这就是他的“家”。
杨奇站在门口,冰冷的寒意和浓烈的恶臭包裹着他。身体的剧痛和极致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如同面条般发软。背后的包裹重如山岳,勒进皮肉的疼痛火辣辣地刺激着神经。
他需要一个地方倒下。立刻,马上。
他踉跄着走进屋内,反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沉重的木门“哐当”一声带上,彻底隔绝了外面浑浊的光线和若有若无的窥探目光。门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震落一片灰尘。
屋内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他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他摸索着,艰难地将背后那两个沉重的狼肉包裹卸下,“噗通”、“噗通”两声沉闷的巨响,如同两块巨石砸在地上,震得整个小屋似乎都晃了晃,激起漫天飞舞的灰尘。
卸下了重负,身体反而更加沉重。他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朝着那张散发着霉味和汗臭的破木板“床”倒了下去!
“砰!”
身体砸在硬邦邦的木板和稀疏的稻草上,激起更大的灰尘。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后背和左臂的伤口,如同被再次撕裂。他闷哼一声,眼前彻底被黑暗和金星占据,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在剧痛和疲惫的深渊边缘疯狂摇曳,几欲沉沦。
就在他即将彻底陷入昏迷的刹那——
“哐!哐!哐!”
粗暴、急促、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和不耐烦的砸门声,如同重锤般猛地砸破了小屋的死寂!木门被砸得剧烈摇晃,灰尘簌簌落下!
“杨奇!开门!死了没有?!没死就给老子滚出来!”一个粗嘎、蛮横、带着浓浓睡意被打扰的怒火的声音,在门外炸响!
是杨林!负责管理这片杂役房区域的管事,一个典型的、靠着盘剥底层杂役来满足自己那点可怜优越感的家伙。平日里对杨奇这些“废物旁系”,呼来喝去如同驱使猪狗。
砸门声和叫骂声如同冰水浇头,强行将杨奇从昏迷边缘拉了回来!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射出冰冷而暴戾的光芒!谷底搏杀的凶性,峭壁上被追杀的恨意,杨雪的刻薄,以及此刻这毫不掩饰的侮辱…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滚!”
一声嘶哑、低沉、却蕴含着滔天戾气和洪荒凶威的咆哮,如同受伤猛虎的怒吼,猛地从杨奇喉咙深处炸开!声音穿透薄薄的门板,狠狠砸在门外!
那砸门声和叫骂声,瞬间戛然而止!
门外,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砸门者粗重的呼吸声隐约可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被凶兽盯上般的…猝不及防的恐惧。
黑暗的小屋内,杨奇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刚才那一声咆哮,牵动了全身伤势,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但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的眼睛,却亮得骇人,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他死死盯着那扇还在微微颤抖的破木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外面那张惊疑不定的脸。
门外死寂了片刻。
随即,一个明显压低了音量、却依旧带着色厉内荏和浓浓惊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吼什么吼?!杨奇!老子是杨林!快开门!你…你带回来的什么东西?臭气熏天的!赶紧处理掉!别给老子惹麻烦!听到没有?!”
那声音,再无之前的蛮横,只剩下外强中干的虚张声势。
杨奇没有回答。黑暗中,他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染血的、冰冷到极致的笑容。他艰难地翻了个身,面朝冰冷的墙壁,将所有的剧痛、疲惫和那沸腾的杀意,都死死地压在身下,如同蛰伏的凶兽,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
门外,杨林又等了片刻,只听到屋内死一般的沉寂和那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粗重喘息。他站在昏暗的过道里,看着眼前这扇破败的木门,第一次感觉这扇门后面藏着的,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呵斥的废物。
那感觉…就像刚才砸门时,门缝里透出的不是黑暗,而是一双…来自深渊的、择人而噬的眼睛。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对着门板色厉内荏地又低吼了一句:“你…你给我等着!明天再收拾你!”说完,如同身后有鬼追着,头也不回地、脚步略显仓惶地消失在过道深处的黑暗里。
砸门声远去,过道重新陷入死寂。
破败的小屋内,唯有杨奇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沉重喘息,在黑暗中起伏,与墙角那无声蔓延的霉斑,共同诉说着这杂役房内…冰冷彻骨的绝望与新生的暴戾。
血染残躯叩寒门,陋室尘深掩孤魂。
惊雷一吼慑宵小,鼠辈惶惶遁影深。
霉斑暗长如心垢,杀气凝霜待破春。
暂卧泥涂磨利齿,他朝啸震九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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