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一声低沉、厚重、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奇异嗡鸣,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杨奇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激荡起滔天巨浪!它并非响在耳畔,而是直接震荡在他混乱的脑海、他残破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威严和苍茫!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如同黑暗中骤然炸响的惊雷,硬生生将他沉沦的意识从彻底湮灭的边缘狠狠拽回!杨奇布满血污、几乎失去焦距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言喻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那是什么?!
濒死的剧痛和刺骨的寒风依旧肆虐,但此刻,一股奇异的力量,仿佛被这声嗡鸣点燃,支撑着他残存的神智死死锚定在这片绝壁之上!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带着最后一丝疯狂和执拗,死死地扫视着身下那片被浓密、带着倒刺的荆棘和嶙峋怪石遮蔽的、布满厚厚湿滑苔藓的崖壁!
嗡鸣的源头…就在下面!就在这片荆棘怪石的深处!
生的本能,压倒了死亡的恐惧!哪怕那只是一根虚无缥缈的稻草!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艰难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胸口撕裂般的剧痛。左臂软绵绵地垂着,每一次晃动都传来钻心的骨裂痛楚。后背撞击处更是火辣辣一片。但他此刻全然不顾!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残存力气,都凝聚在唯一还能动弹的右手上!
他死死抓住那根嵌入皮肉的、粗壮的荆棘藤蔓!指关节因为极致的用力而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坚韧的藤蔓表皮,渗出细密的血珠!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挂在布满尖刺的荆棘丛中,每一次崖风掠过,都带来剧烈的摇晃和更深的刺痛!
不能松手!
绝对不能松手!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和那声嗡鸣带来的奇异悸动,死死对抗着身体的剧痛、失血的眩晕和刺骨的寒冷!布满血污的脸因为极致的用力而扭曲狰狞,牙关紧咬,牙龈再次渗出血丝!
稳住!稳住身体!
他强迫自己忽略左臂和后背传来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将全部心神凝聚在右臂和紧抓藤蔓的右手上!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尝试着将身体的重心向上、向荆棘藤蔓的根部挪动!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筋骨摩擦的呻吟和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荆棘倒刺更深地扎入皮肉的锐痛!
汗水、血水混合着冰冷的露水,不断从他额头、鬓角滚落,滴入下方翻滚的白雾深渊。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终于,在一次剧烈的摇晃后,他勉强将自己拖到了荆棘丛相对稳固的根部区域。这里,粗壮的藤蔓深深嵌入崖壁的缝隙,形成一个相对稳固的支点。他背靠着冰冷的、布满湿滑苔藓的岩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但至少,暂时脱离了随时坠落的绝境。
短暂的喘息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死死盯向下方——那片荆棘怪石遮蔽的、发出嗡鸣的源头!那声奇异的嗡鸣虽然消失了,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悸动和呼唤,却如同烙印般留在了他的感知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就在下面!咫尺之遥!
生的希望,如同黑暗中摇曳的微弱烛火,在绝望的深渊里顽强地燃烧起来!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迟疑!
他再次用那只还能动弹的右手,死死抠住身边冰冷的岩石缝隙和坚韧的荆棘藤蔓。指尖被锋利的岩石边缘和荆棘倒刺划破,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他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调整着身体的角度,试图向下探去,将那片被荆棘和怪石遮蔽的区域纳入视野。
浓密的、带着倒刺的黑色荆棘如同天然的屏障,嶙峋的怪石犬牙交错。湿滑厚重的苔藓覆盖了一切,散发着浓重的腐朽和湿冷气息。
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幻觉?濒死前的错觉?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毒蛇般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难道…最后一丝希望也是泡影?
不!不会!那嗡鸣…那悸动…如此真实!
他不甘心!布满血污的眼睛死死地扫视着每一寸被遮蔽的崖壁!目光如同最执拗的探针,穿透荆棘的缝隙,刮过湿滑的苔藓!
突然!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一处!
就在几块犬牙交错的嶙峋怪石根部,一处被浓密荆棘几乎完全覆盖、苔藓异常肥厚湿润的角落!那里的苔藓颜色…似乎有些不同!
其他地方是深沉的墨绿或灰绿,而那一小片区域…在昏暗的光线下,在湿滑厚重的苔藓覆盖下,隐约透出一种…极其暗淡、却异常诡异的暗红色泽!如同凝固的、陈年的血痂!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就是那里!嗡鸣的源头!悸动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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