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软在地,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泥,只剩下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喘息。冰冷的泥水浸透了他本就褴褛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泥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道冰冷的高墙。
墙头,缠绕的铁棘藤蔓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毒蛇的獠牙。墙内,那片幽深死寂、带给他无尽冰冷与屈辱的禁地老林,在晨雾的笼罩下,更显阴森诡异。昨夜杨雪冰冷的审判,杨战天如同烙印般的命令,还有自己那滩刺目的血迹和那方污秽的帕子…所有不堪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清扫…这里…
废物…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巨大的屈辱和深入骨髓的恨意,如同冰冷的岩浆,再次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冰冷的泥泞之中!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力而剧烈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从紧咬的牙关缝隙中艰难挤出,充满了不甘和怨毒!这怨毒,不仅仅是对杨雪,对杨虎,对杨战天,更是对这不公的命运,对这不争的自己!
他想嘶吼,想发泄,想将这堵冰冷的高墙连同里面的一切都彻底砸碎!然而,身体却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艰难。那滔天的恨意,只能在胸腔里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最终化为更深沉的绝望和冰冷,冻结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热气。
就在这时——
“喂!那边的!干什么的?!”
一个粗鲁、带着明显不耐烦和警惕的声音,如同鞭子般抽破了清晨的寂静,从不远处传来!
杨奇的身体猛地一僵!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杂役短褂、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手里拎着一把沉重的竹枝大扫帚,正站在禁地高墙外围区域的小径上,皱着眉头,一脸狐疑和嫌弃地打量着泥地里这个如同烂泥般的身影。
是负责日常清扫这片区域的杂役管事,王三。
王三的目光扫过杨奇那身沾满泥污血渍、破烂不堪的衣衫,扫过他苍白如纸、糊满污秽的脸,最后落在他那条拖在泥水里的、明显不自然的伤腿上。那眼神里的嫌弃和鄙夷,毫不掩饰,如同在看一只误入宅院的癞皮狗。
“哪来的叫花子?滚远点!”王三粗声粗气地呵斥着,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大扫帚,带起一阵尘土,“这里是杨家禁地外围!不是你讨饭的地方!再不走,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他显然没认出眼前这个污秽不堪的身影是谁,只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流民乞丐。
杨奇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声,吐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巨大的屈辱感再次汹涌而至!连一个最低等的杂役管事,都可以对他如此呼来喝去,视他如无物!
他挣扎着,试图用手肘撑起身体,表明身份。然而,这个动作落在王三眼里,却成了乞丐试图耍赖。
“嘿!还不滚?!”王三脸上横肉一抖,眼中凶光毕露,拎着扫帚就大步走了过来,沉重的脚步声踏在泥地上,咚咚作响,“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就替你松松筋骨!”
眼看那沾满泥污和秽物的沉重扫帚头就要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定身咒般骤然响起!
王三高举扫帚的动作猛地僵在半空!他愕然回头。
只见小径另一头,背着手,慢悠悠踱来一个穿着灰色旧布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传功长老杨振!他身后跟着一个捧着记录簿的年轻执事。
杨振的目光先是落在僵立当场的王三身上,眉头微蹙,带着一丝不悦。随即,他那锐利的目光越过王三,精准地落在了泥地里那个狼狈到极点、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上。当看清杨奇那沾满污秽的脸和那条拖在泥水里的伤腿时,杨振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愕,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深沉的惋惜和无奈。
“振…振长老…”王三看清来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高举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慌忙躬身行礼,声音都变了调,“小的…小的不知是长老驾临!小的只是驱赶一个擅闯此地的乞丐流民…”他慌忙解释着,试图撇清关系。
杨振没有理会王三的辩解,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泥泞中的杨奇身上。他缓缓踱步上前,停在距离杨奇几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那肮脏的泥泞,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目光,不再有演武场上的叹息,也不再有昨日会议厅内的复杂审视。此刻,那目光里蕴含的东西,让杨奇麻木的心湖,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涟漪。那不是轻蔑,不是厌恶,甚至不是同情,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沉重,一种看到某种珍贵之物被彻底摔碎、却无力挽回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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