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巴黎。塞纳河左岸,空气中仿佛都浸润着咖啡香、旧书卷气和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艺术氛围。这里曾是海明威、毕加索、萨特们流连忘返的精神家园,如今依然是全球艺术家和文艺青年心目中的圣地。
萧煜城的“煜城艺术中心”巴黎分中心,选址在左岸核心区一栋拥有百年历史的奥斯曼式建筑内。位置极佳,对面就是着名的双叟咖啡馆,步行到塞纳河不过五分钟。建筑本身充满了历史感,高大的窗户,雕花的穹顶,磨损的木地板,都诉说着过往的岁月。萧煜城投入巨资对其进行修复和改造,既要保留其古典神韵,又要注入现代的、东方的艺术灵魂,工程复杂而耗时。
与两位哥哥面临的刀光剑影和暗流涌动不同,萧煜城遇到的挑战,更为“优雅”,却也更为粘稠和难以捉摸。巴黎的艺术圈,是一个极其讲究出身、人脉和话语权的封闭体系,排外性极强。一个来自东方的年轻艺术家兼商人,想要在这里立足,仅靠金钱和才华是远远不够的。
分中心的装修刚刚启动,各种麻烦就接踵而至。先是市政厅的历史建筑保护委员会,对改造方案中的几个细节提出了近乎苛刻的修改意见,反复拉锯,拖延了整整一个月的工期。紧接着,负责施工的本地建筑公司,开始以各种理由要求追加预算,从“发现了意料之外的结构隐患”到“符合历史建筑修复标准的特殊材料价格飞涨”。
萧煜城带着父亲派给他的阿杰和文森特,疲于应付。文森特运用他对法国法律和官僚体系的熟悉,与委员会和建筑公司据理力争;阿杰则负责工地的安全和秩序,防止有人暗中破坏或者煽动工人闹事。
但真正的难题,在于打开局面,获得巴黎艺术圈的认可。萧煜城试图接触几位颇具影响力的艺术评论家、收藏家和博物馆策展人,发出的邀请大多石沉大海,偶尔得到回复,也是礼貌而疏远的婉拒。他精心策划的开馆首展方案——“东方气韵:从古典到数字时代的审美流变”,在圈内人看来,似乎过于“宏大”和“野心勃勃”,缺乏一个“小而美”的切入点。
这天下午,萧煜城在一家画廊开幕酒会上,终于通过朋友引荐,见到了号称“巴黎艺术界守门人”的资深评论家,让-皮埃尔·勒菲弗尔先生。勒菲弗尔年约六十,衣着考究,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萧先生,”勒菲弗尔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杯,语气带着法式特有的慵懒和挑剔,“我听说过你的计划。很雄心勃勃。但是,你要知道,巴黎……不缺少艺术,更不缺少来自东方的艺术。我们缺少的是……嗯,真正独特的声音,能够打动我们这些早已被各种‘主义’和‘概念’喂饱了的、疲惫的感官的东西。”他瞥了一眼萧煜城,“你的方案,听起来像是又一个试图用东方神秘主义来包装的、迎合西方猎奇心理的商品合集。”
这番话如同冷水浇头,让萧煜城瞬间血往头上涌。他几乎要忍不住反驳,但想起父亲萧景睿的叮嘱——“在外面,面子有时候可以适当丢一丢”,他强行压下了火气,脸上挤出一个谦逊的笑容:“勒菲弗尔先生,感谢您的直言。或许是我的表达不够清晰。我带来的,并非简单的东方元素堆砌,而是一种基于东方哲学内核的、对当代人类共同境遇的思考和艺术表达。比如,我们计划中有一个重要的数字艺术单元,探讨的就是在算法时代,个体的‘灵晕’如何存在……”
勒菲弗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显然兴趣不大。恰好此时,另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士过来与他打招呼,他便顺势结束了与萧煜城的对话。
挫折感像湿冷的雾气缠绕着萧煜城。他离开喧嚣的酒会,独自一人沿着塞纳河畔漫步。夕阳给河面和老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但他却无心欣赏。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太过理想化,低估了打入这个古老圈子的难度。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父亲萧景睿发来的视频请求。接通后,屏幕上出现了萧景睿那张带着戏谑表情的脸,背景似乎是他在颐园的画室。
“怎么样啊,小子?在花都碰钉子了吧?”萧景睿仿佛有千里眼,一开口就戳中了萧煜城的痛处。
萧煜城叹了口气,把遇到勒菲弗尔和目前的困境大致说了一下。
“哈哈哈!”萧景睿不但没安慰,反而笑了起来,“我就知道!那帮老古董,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你跟他们谈艺术哲学?他们跟你谈的是圈子,是话语权,是利益!”
“那怎么办?难道真要像您说的,只谈钱和利益?”
“当然不是!”萧景睿收起了笑容,“我的意思是,你要找到他们的‘痒处’和‘痛处’。勒菲弗尔那种人,他最在乎什么?在乎他的权威,在乎他能‘发现’和‘定义’新的天才,在乎他的评论能否影响市场。你直接给他一个完整的、宏大的方案,他当然不屑一顾,因为这显示不出他的‘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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