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在外，只余一盏壁灯在墙角投下昏黄的光晕。沈蔷薇蜷在沙发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怀表外壳。表盖内侧那张泛黄的旧照片上，父母的笑容刺得她眼眶发烫。
锁链的禁锢范围只到浴室门口，陆沉夜像精准丈量过猎物的牢笼，给她留出最低限度的尊严，却掐断所有逃离的可能。
浴室镜面映出一张苍白而陌生的脸。锁骨下方，被黑市烙下的火焰形印记在热水冲刷下泛着暗红。她伸手狠狠擦过那片皮肤，直到渗出血丝才停下。
“再擦，这印记也去不掉。”
陆沉夜的声音惊得她猛地转身。男人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手里拎着一个墨绿色丝绒礼盒，眼神落在她血迹斑斑的锁骨上，眸色骤暗。
“出去！”她抓起浴巾裹紧身体。
他却径直走进来，将礼盒扔在洗手台上。“换上。”盒盖弹开，露出一条墨黑色缎面长裙，领口缀着细碎的钻石，像暗夜里的星屑。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施舍？”陆沉夜低笑一声，突然扣住她手腕按在冰冷的瓷砖上，“今晚顾家宴会，你以我女伴的身份出席。”
沈蔷薇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你疯了？”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顾瑾年会认出我！”
“要的就是他认出你。”他指尖抚过她湿漉漉的鬓发，动作温柔得像情人低语，说出的话却淬着毒，“让他看看，他亲手碾碎的玫瑰，在我手里活成了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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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长林肯驶入顾家庄园时，沈蔷薇几乎将掌心掐出血。
水晶吊灯从十米高的穹顶倾泻而下，衣香鬓影间，她一眼就看到了旋转楼梯上的顾瑾年。他端着香槟杯与人谈笑，银灰色西装衬得他温润如玉，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副皮囊下藏着怎样的恶鬼。
“怕了？”陆沉夜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沈蔷薇挺直脊背，任由他揽着自己穿过人群。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身上，探究的、嫉妒的、幸灾乐祸的。曾经她是这场合的主人，如今却成了陆沉夜豢养的观赏物。
“沉夜，这位是？”顾瑾年含笑走来，目光落在沈蔷薇脸上时骤然凝滞，香槟杯在他指间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沈蔷薇。”陆沉夜笑着替她回答，手指却在她腰侧警告性地收紧，“瑾年哥应该不陌生？”
顾瑾年眼底的惊涛骇浪只一瞬便归于平静。“真是意外，”他伸手想碰沈蔷薇的脸，被她偏头躲开，“当年沈家出事，我派人找了你很久。”
“是吗？”沈蔷薇抬眸，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那顾少的人一定没去过西区黑市吧？毕竟那里拍卖‘货物’时，顾家的保镖总在门口维持秩序呢。”
四周空气骤然死寂。
顾瑾年的笑容僵在脸上，陆沉夜却低笑出声，指腹暧昧地摩挲她裸露的后腰：“小野猫爪子利，让瑾年哥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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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冷风如刀。
沈蔷薇刚避开人群喘口气，一股浓烈的香水味便缠了上来。
“我当是谁呢，”顾雪柔摇曳着红裙走近，指尖夹着的烟几乎戳到沈蔷薇脸上，“原来是我们沈大小姐呀？怎么，黑市的笼子没关住你，又攀上我哥养的那条狗了？”
沈蔷薇抬手打掉她的烟，火星溅在顾雪柔昂贵的裙摆上。“顾小姐，”她声音淬着冰，“你哥没教过你，乱吠容易被拔了舌头吗？”
“贱人！”顾雪柔扬手就要扇下，手腕却在半空被铁钳般的手攥住！
“雪柔，”陆沉夜不知何时出现，脸上还带着宴会厅里的温润笑意，手指却几乎捏碎顾雪柔的腕骨，“蔷薇是我的人，动她之前，问过我了吗？”
顾雪柔疼得脸色发白，却在对上陆沉夜眼睛时打了个寒颤——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暴戾。
“沉夜哥，你为了这个……”
“道歉。”陆沉夜打断她，声音轻得像耳语，却让顾雪柔瞬间噤声。
四周宾客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来。顾雪柔死死瞪着沈蔷薇，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陆沉夜这才松手，揽着沈蔷薇转身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这一巴掌，我替你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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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尾声，沈蔷薇在走廊尽头被堵住去路。
“蔷薇，”顾瑾年站在阴影里，脸上再不复方才的从容，“离开陆沉夜，他只是在利用你报复顾家。”
沈蔷薇看着这张曾让她倾慕多年的脸，胃里一阵翻涌。“顾少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劝我？”她轻笑，“灭门仇人？还是黑市买主？”
顾瑾年突然逼近，将她困在雕花立柱与自己之间。“你根本不知道陆沉夜是什么人！”他眼底泛起血丝，“他母亲当年……”
“瑾年哥。”陆沉夜幽灵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瑾年猛地回头，看见陆沉夜斜倚在廊柱旁，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打火机，火苗在他指间明明灭灭。
“这么晚了，”陆沉夜笑着走近，打火机“咔嗒”一声合拢，“该把我的女伴还给我了吧？”他伸手将沈蔷薇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她踉跄一步。
顾瑾年盯着陆沉夜扣在沈蔷薇腰上的手，眼神阴鸷：“沉夜，有些游戏，你玩不起。”
“是吗？”陆沉夜低头，薄唇擦过沈蔷薇的耳垂，目光却挑衅地锁住顾瑾年，“可我偏要玩。”他搂紧沈蔷薇转身，声音飘散在风里——
“而且，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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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厢死寂无声。
沈蔷薇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灯火，突然开口：“顾瑾年说你母亲……”
“闭嘴。”陆沉夜的声音冷得像冰。
下一秒，她被他狠狠按在真皮座椅上！男人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猩红，手指掐住她下颌：“沈蔷薇，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你的仇人是顾家，而我的仇人，也是顾家。”
他指腹用力擦过她唇上残留的宴会口红，像要抹去顾瑾年留下的所有痕迹。
“所以，”他贴着她颤抖的唇低语，气息滚烫，“别碰我的底线。”
车身猛地拐弯，沈蔷薇跌进他怀里。黑暗中，她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也听见陆沉夜压抑的喘息。
锁链在脚踝上发出细微的轻响。她突然意识到——
这座囚笼，远比她想象的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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