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
然后,是坠落。
无休止的、失重的、令人作呕的坠落。
猛地——
“嗬啊——!”
启明上半身像一张被瞬间拉满的弓,从床上弹射而起。
他双眼圆睁,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针尖,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却又徒劳地呼吸着空气。
肺部火烧火燎,像两个破损的风箱。
下一秒,那股迟来的、却又无比真实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棍,狠狠地捅穿了他的胸口。
“呃……啊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向后倒去,捂着胸口在床上疯狂地翻滚、挣扎,像一条被扔上岸的、濒死的鱼。
撕裂感……
那道被狼爪豁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冰冷的空气灌入温热胸腔的恐怖触感……
一切都无比真实。
剧烈的喘息变成了不受控制的抽噎。
生理性的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嘴角甚至挂着无法抑制的涎水。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被那股残留的死亡记忆,反复凌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伸得无比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毁天灭地的幻痛,才终于像退潮的海水般,一丝一丝地,缓慢地,从他身体里抽离出去。
启明停止了挣扎。
他蜷缩在床上,像一只被煮熟的虾,额头死死地抵着冰冷的床板,整个人躬成一个保护性的姿态。只有那因为过度换气而微微痉挛的后背,证明着他还活着。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一个沙哑、干涩,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妈的,异能魔法……”
“……我让你搞快点,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啊……”
......
许久,启明终于从那濒死的余韵中挣脱出来。
他扶着墙壁,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在酸痛,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他踉踉跄跄地走进卫生间,打开灯。
镜子里,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
头发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额前与鬓角,眼眶下是两圈浓重的青黑,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曾消散的恐惧。
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哗哗流淌。
他双手捧起水,近乎粗暴地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却也让那份盘踞在脑海中的粘稠恐惧,稍微消退了一些。
他抬起头,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在洗手台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他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然后,用一双仍在微微颤抖的手,缓缓掀起了身上的T恤。
平滑、干净的胸膛。
皮肤紧实,甚至能看到肋骨淡淡的轮廓。
没有伤口,没有血迹,甚至连一道最细微的划痕都没有。
仿佛那被利爪豁开,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只是南柯一梦。
可他很确定,那不是梦。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种生命被强制抽离的冰冷触感,绝对不是虚假的。
他的手指在胸口的皮肤上反复摩挲、按压,从锁骨到小腹,一遍又一遍。
表情从最初的难以置信,逐渐转为一种混合着后怕与荒诞的确认。
我……还活着。
我真的,死而复活了。
他放下T恤,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裤兜,想找根烟。
指尖触碰到一个熟悉的、方方正正的硬盒时,他的动作猛地一僵。
是那包刚刚在便利店买的香烟,包装的玻璃纸已经被撕开了一角。
他本能地想去窗台,让夜风吹散心头的烦躁。
可脚步刚一挪动,小巷里那头巨大的、矗立在阴影中的身影便瞬间闪回脑海,让他整个人如遭电击般僵在原地。
最终,他背靠着卫生间冰冷的瓷砖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这个狭小的、密闭的空间,在此刻竟给了他一丝可怜的安全感。
他抖着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打火机“咔哒、咔哒”地按了好几次,明亮的火苗才终于凑近了烟头。
“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粗暴地灌入肺里,引起一阵轻微的呛咳。
但尼古丁带来的镇定感,终究还是像驯兽师的鞭子,让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一些。
思绪,终于在这片缭绕的烟雾中,重新开始转动。
那个狼人……
它在杀掉自己前,说的那两句话,太突兀了。
“谢谢你。”
“对不起。”
如果说“对不起”,因为他要杀了自己。
那句“谢谢你”,又是为什么?
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多月里,有帮助过谁吗?同事之间不过是点头之交,朋友更是无从谈起。
唯一能称得上帮助的……
那个红包。
那个因为欠了网贷,被堵在巷子里揍了一顿的快递小哥。
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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