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最后的两个晚上,四个小伙伴的娱乐活动变成了“网上冲浪”。许年和刘夏白天可能跑去打了场球,或者逛了逛书店,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录OICQ。群里的小头像接二连三地亮起。
【追风少年】:“今天下午我和刘夏去河边了,看到有人钓上来好大一条鱼!(附带一个夸张的表情)”
【明明很懂】:“S市这边可热闹了,奶奶带我们去了城隍庙,人山人海。我画了好多速写,回头拍照了发给你们看。(发送了一张模糊的图片预览)”
【Wanning】:“许年,刘夏,你们的假期作业完成得怎么样了?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不忘学霸本色)”
【刘夏】:“……婉宁,假期还没完呢,能不能不提作业?(发送一个‘晕倒’的表情)”
【追风少年】:“就是就是!哦对了,我们是不是该想想给陈浩起个什么外号?他还没号呢,先给他预备着!哈哈!”
快乐的时光总是溜得特别快。七天的国庆长假转眼就到了尾声。返校第一天,教室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喧闹。许年、刘夏、婉宁和常明围坐在一起,兴奋地交流着假期的见闻,话题自然离不开新奇的OICQ。
“你们是没看到,那个表情特别逗!”许年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对啊,还能同时发图片,常明把他画的画都发上来了,比传真清楚多了!”刘夏补充道。
只有陈浩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一点点被排除在外的失落。他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整理着新发的课本。
心细的婉宁最先注意到了陈浩的沉默,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聊得正嗨的许年。许年反应过来,立刻凑到陈浩身边,搂住他的肩膀:“浩子,咋不说话?假期帮你爸看店累傻啦?”
陈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就是听你们说什么O……O什么Q的,我都听不懂。好像挺好玩的?”
“是OICQ!电脑上的一个聊天软件!”刘夏抢着解释,“特别神,我们四个建了个群,晚上就像在一个屋子里聊天一样,啥都能说,还不用花电话费!”
常明也温和地说:“是啊,陈浩,很方便。你可以让家里也考虑装一台电脑,到时候我们拉你进群,就真的一个都不少了。”
看着陈浩脸上流露出好奇又有些向往,但又因为家庭条件而略显犹豫的神情,许年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必须的!浩子,你赶紧的,也整个电脑!到时候咱们五个人就能在网上‘胜利会师’了!给你起个啥外号好呢?‘篮板王’怎么样?”
陈浩自己也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怕被朋友们抛下的隐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只觉得,能遇到这样一群朋友,真好。
然而,放学回到家,那股轻松劲儿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很快泄掉了。兴奋过后,现实的问题沉甸甸地压在了陈浩的心头。
接下来的几天,陈浩一改往日的模样。吃饭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狼吞虎咽,扒拉几口就说饱了;帮爸妈看店时,也常常对着货架发呆,有顾客来买东西,他要喊两三声才反应过来;晚上躺在床上,更是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陈浩妈妈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儿子这点反常,她早就看在了眼里。她寻思着,儿子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可能是学习上的,也可能是和同学相处的问题。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性子憨直,有点倔,又不太会表达,心事喜欢自己憋着。她原本想着等陈浩自己开口,可眼看这孩子眉头越皱越紧,饭量都减了,她终于忍不住了。
这天晚上,陈浩帮忙把小卖部的卷帘门拉下一半,正准备回屋写作业,妈妈叫住了他:“浩浩,来,帮妈把这筐鸡蛋搬进去。”
“哦,好。”陈浩应了一声,走过去轻松地搬起鸡蛋筐。
妈妈跟在他身后,状似随意地问:“这几天咋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在学校遇到啥事儿了?跟同学闹别扭了?”
“没……没有的事。”陈浩把鸡蛋筐放在厨房角落,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有些躲闪,“妈,我写作业去了。”
“你给我站住。”妈妈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还骗得了我?说吧,到底咋了?天塌下来有爸妈顶着呢。”
陈浩站在原地,低着头,两只大手不安地搓着衣角。昏黄的灯光下,这个一米九几的大个子,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就是……就是许年他们……他们有个电脑上的群……”
“群?啥群?”妈妈没听明白。
“就是……就是一种聊天的地方,用电脑的。”陈浩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把OICQ那个新奇的东西解释清楚,“他们几个在家里,打开电脑就能一起说话,发图片,可方便了。比打电话还好……全班,好像就他们几个有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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