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那小小的、浸透了墨绿毒液又被淤泥包裹的灰色躯体,正如同缓慢下沉的石子般坠向下方那张开的、足以吞噬巨兽的恐怖巨口!那张巨口边缘无数细长锐利如同黑针般的附肢在缓慢搅动,发出无声的贪婪咆哮!
他看到了岸边!那狂奔至预定地点、已经彻底堵死他最后一条上岸路线的魔兔群,猩红眼中喷射着嗜血的狂喜!为首的头领正缓缓抬起它那长满暗红骨刺的利爪!岸边缘缘,更多的魔兔正小心谨慎却无法抗拒诱惑地重新试探着进入浅水泥区,缓慢地向着他躯壳沉落的位置伸出利爪!
他甚至更清晰地“看”到了更远处!枯木枝头,一只羽毛艳丽、却只剩下半个腐烂脑袋的巨大尸骸被树枝贯穿挂着……那是它!那只刚进森林就遭遇了恐怖的飞禽!泥沼上方的枯枝表面,覆盖着一层几乎无法察觉的粘腻灰绿色菌毯……空气里漂浮的,不仅仅是血雾和腐臭,更有无数无法言说的混乱信息流!是能量!是情绪!是这个森林本身无数生灵汇聚的、混乱而强大的精神背景辐射!
如同上帝的视角!不!更像是脱离了身体的灵体!平静地俯瞰着下方那个必死的自己!俯瞰着整个血腥战场!无悲无喜,无惧亦无悔!
然后!
那早已“死亡”的麻木躯壳内,一团微弱、却如同风中顽强烛火般的混沌气息——属于新生噬魂鼠幼崽那脆弱不堪的生命灵光!一丝……来自远方某个冰冷角落的、更加微弱晦涩却带着无尽眷恋与恐惧的灰色光点……那是小黑鼠死前未散的意念碎片吗?!
“我这是怎么了?”叶秋喃喃道。
“恭喜主人,进阶三级妖兽,超前领悟一次元婴!”小叶的声音回应道。
“啊!”叶秋一脸懵。突然发现意识再次回归身体,一种力量瞬间充满全身,“太虚归元遁!”叶秋一声喝,身影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嗡!
世界在绝对的寂静中被彻底扭曲、拉长、压缩!并非他突破元婴时那种脱离物质束缚的、居高临下的“灵觉俯瞰”,而是他整个存在——血肉、灵魂、丹田内那刚刚凝聚、无比稚嫩的混沌元婴——瞬间被抛入了一条由无数急速飞退、光怪陆离、难以名状的线条和混乱色彩构成的湍急通道!声音被抹除,重力被颠覆,时间感彻底崩塌!
剧痛!难以想象的撕裂感!
这股力量远超他此时所能掌控的极限。强行驾驭元婴本源催动这种涉及空间挪移本源的遁法,代价惨重无比。他刚刚凝聚的元婴剧烈震颤,光芒瞬间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刚刚扩展开的灵觉视野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哗啦啦碎裂、崩解,再次沉入无边无际的昏沉和黑暗。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最后一丝残余的感知碎片告诉他:他“挤”出去了!从那片由粘稠淤泥、无数魔兔利爪、巨兽吞吸形成的三重绝杀死地中,强行挤开了一条缝隙,将自己“抛”了出去!
代价是全身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丹田元婴萎缩萎靡,精神如同被磨盘碾过,灵魂深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森林的另一处,并非绝命泥沼的压抑污浊,却也绝非良善之地。
这里古木扭曲得更加狂放,树干虬结如怪蟒,巨大的蕨类植物铺陈出浓得化不开的绿荫,空气中浮动着更为粘稠的生命气息和……更加古老诡谲的腐殖土味道。光线晦暗如深水,只有树冠缝隙偶尔漏下的惨淡光斑,照亮翻腾涌动的、如同实质般的灰绿色瘴气。
就在这混沌的背景音中,一种与周围极度不和谐的、近乎暴怒的低沉咆哮骤然响起,瞬间压过了虫鸣!声音来自前方不远处的古树阴影下。
声音的主人,赫然是一条“噬光藤”。但它显然正处于某种狂暴状态。它那粗如水桶的主藤蔓剧烈痉挛抽搐着,暗紫色的藤皮破裂,渗出腥臭粘稠的汁液。无数原本灵活无比的分支藤蔓此刻乱如麻团,互相缠绕甚至撕扯,上面密密麻麻、带有细小吸盘的尖锐倒钩毫无章法地挥舞劈砍,将周围的岩石刮出一道道火星,坚韧的藤萝更是被轻易斩断撕裂,墨绿色的叶汁和碎裂的藤蔓碎屑乱飞。它庞大的主体疯狂扭动,将下方的土壤搅出一个大坑,腐植层被掀翻,露出下面黝黑腥臭的泥土。
“嘶嘎——呜噜——!”那愤怒痛苦的咆哮中带着明显的茫然和狂躁,并非针对任何具体目标,更像是身体最深处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它自身无法理解的剧变,让它恨不得撕碎眼前的一切,包括自己!
“噬光藤……狂乱了?是被什么攻击了吗?”一个纤细却异常清晰冷静的声音在侧后方的古树虬结枝干上响起。那是一条优雅的身影。
它有着流线型的体态,浑身覆盖着如水银般流淌的银灰色短绒毛,仅在脊背和尾尖点缀着如同活物般流淌着微弱紫光的螺旋状纹路。一双竖瞳呈现出奇异的深紫色,此时正微微收缩,牢牢锁定着下方那混乱发狂的巨藤。它的四肢修长有力,悄无声息地嵌在粗糙的树皮缝隙中,利爪收敛如暗藏的匕首,只泄露出冰寒锋锐的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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