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外的雪还在落，林越攥着那枚封着谷种纤维的防腐液小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马车里的气氛沉得像块冰，苏清鸢反复调试灵脉仪，屏幕上宗人府的阴能曲线始终在 “23%” 上下浮动 —— 那是蚀骨墨残留的最后一丝气息，却连指控王主事的边都够不上。
“我去趟城郊。” 柳如烟突然开口，玄煞镜残片在她掌心转了个圈，金光比刚才亮了些，“宗人府里有个老狱卒，姓陈，当年我爹还在玄术司时，救过他妻儿的命。此人嘴严，又懂些阴邪辨识的法子，说不定能从他那套出点东西。”
林越抬眼，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消：“太危险了，王主事刚灭完口，肯定在府里盯得紧，你单独去……”
“正因为盯得紧，才要我去。” 柳如烟打断他，指尖擦过残片边缘的细纹，“残片能屏蔽阴邪探测，我扮成送炭火的杂役，不会引人注意。你们在打更人司等我，若子时前没传讯，再想办法接应。”
赵峥刚要再说，柳如烟已掀开车帘，风雪瞬间灌进来。她裹紧身上的灰布短褂，将残片藏进袖中贴身的暗袋，转身往城郊的方向走 —— 老狱卒陈叔住在宗人府后巷的破庙里，是宗人府默许的 “炭火存放处”，也是唯一能避开王主事眼线的地方。
破庙的门虚掩着，漏风的窗棂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烛火。柳如烟推开门，就见陈叔正蹲在灶台前煮稀粥，锅里的米糠飘着几星油花，他鬓角的白发上还沾着雪，听到动静，手猛地按向灶台后的短刀，看清来人时，才松了口气，却又立刻皱起眉：“柳姑娘？这时候来，是嫌宗人府的刀不够快？”
“陈叔，我是来问事的。” 柳如烟反手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热乎的肉包子 —— 打更人司厨房刚蒸的，“今日宗人府收的那名妖族叛徒，死了。”
陈叔的手顿了顿，粥勺 “当啷” 一声掉进锅里。他抬头看向柳如烟，眼里满是惊惧，却又飞快地朝门外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姑娘怎么知道？王主事下令封了口，连抬尸体的人都换了外府的差役。”
“我不仅知道他死了，还知道是王主事引着人下的手，用了蚀骨墨，又撒了化邪散。” 柳如烟将包子推过去，目光定在陈叔颤抖的手上，“陈叔，当年我爹救你妻儿，不是图你报答，可现在赵德昌要借祭祖大典夺权，用阴邪害人性命，你忍心看着京城的地脉毁在他手里？”
陈叔拿起包子，却没吃，指腹反复摩挲着包子皮，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过了半晌，他突然起身，从供桌下拖出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泛黄的记录册 —— 宗人府的 “死囚出府登记簿”。他翻到最新一页，指着一行模糊的字迹：“这半个月，王主事以‘发配边疆’的名义，往外运了十七个死囚，都往西郊乱葬岗去了。”
柳如烟的心跳骤然加快，残片在袖中发烫，金光映着登记簿上的字迹：“那些死囚…… 是去做什么的？”
“练尸傀。” 陈叔的声音发颤，像是怕被人听见，“前几天我值夜，偷听到王主事和赵德昌的人说话，说要‘用死囚炼尸傀，祭祖大典时引动地脉异动’，还说尸傀要用蚀骨墨泡过，才能听指挥，连玄术司的人都查不出来。”
“蚀骨墨泡尸傀？” 柳如烟猛地攥紧残片，金光瞬间亮得刺眼 —— 难怪之前在西郊义庄感应到的阴能总不稳定，原来赵德昌不仅在找定风珠，还在练尸傀！这尸傀若是在祭祖大典上失控，地脉异动加上阴核的力量，整个京城都会被阴邪笼罩。
“还有更吓人的。” 陈叔又翻了一页，指着 “监牢修缮” 的记录，“王主事说，尸傀练好了，要先‘试手’，目标是司天监的星象阁 —— 姑娘，你们得赶紧想办法，那十七个死囚，今晚说不定就要‘成’了！”
柳如烟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星象阁里存着星象总谱副本，是证明皇室诅咒的关键实证，赵德昌要毁星象阁，就是怕他们拿到实证，断了他夺权的路！“陈叔，谢谢你。” 她飞快地将登记簿上的关键信息记在帕子上，“你保重，之后别再管这些事，王主事那边……”
“我知道。” 陈叔苦笑一声，将木箱推回供桌下，“我老了，没什么可怕的，只求姑娘能护住京城的百姓，别让我妻儿当年受的罪，再落在别人身上。”
柳如烟点点头，转身往破庙外走，风雪比来时更大了。她刚拐出后巷，就见两个穿着宗人府差役服的人在巷口徘徊，腰间的刀鞘上刻着月牙纹 —— 是李嵩的人！她立刻低下头，装作送炭火的杂役，贴着墙根快步走过，残片的金光悄悄屏蔽了她身上的正阳气息，差役只瞥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回到打更人司时，已近子时。林越、赵峥、苏清鸢都守在议事厅里，烛火燃得只剩半截。柳如烟推开门，将帕子拍在桌上，声音带着急促：“赵德昌在西郊乱葬岗练尸傀，用的是宗人府的死囚，泡过蚀骨墨，今晚就要成了！他还想毁司天监的星象阁，抢星象总谱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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