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在死寂的灰色海面上踉跄前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身体的剧痛、神魂的疲惫,以及怀中古玉那近乎熄灭的光芒,都像沉重的枷锁,拖拽着她迈向绝望的深渊。司溟意识沉寂前那微弱却决绝的“快走”,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她不敢回头,不敢停歇,只能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向着司溟本体感应的方向,机械地移动。
寂灭本源的气息冰冷刺骨,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生机。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她感觉自己就像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残烛,随时可能被这片无尽的死寂彻底吞噬。
就在她意识恍惚,几乎要栽倒在海面上时——
“咦?这里怎么会有生人的气息?”
一个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好奇与惊讶的声音,如同仙乐般,突兀地打破了这片绝对死寂的宁静。
林夕猛地一个激灵,强行提振精神,循声望去。只见在她前方不远处的灰色海面上,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圈圈彩色的涟漪。涟漪中心,一道灵动的身影缓缓浮出水面。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七彩鳞甲短裙,露出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她的肌肤白皙胜雪,一头及腰长发如同最绚烂的彩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大眼睛,澄澈得如同水晶,充满了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灵动。她的耳朵尖尖的,耳后似乎还有几片若隐若现的彩色鱼鳃。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寂灭本源格格不入的、充满生机与水灵之气的妖力波动。
这是一只……妖?而且是在这寂灭本源之海中出现的妖?
林夕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寂灭之气本能地凝聚起来,尽管已是强弩之末,但警惕之心未减。
那彩衣少女见她戒备,非但不恼,反而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摆了摆白皙的小手:“哎呀,别紧张嘛!我叫彩儿,是住在这片‘沉眠之海’的七彩灵鲤一族。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除了那些笨笨的本源兽以外的活物呢!你看起来伤得好重呀,需要帮忙吗?”
她的语气单纯直接,眼神清澈,不似作伪。但林夕历经磨难,深知人心险恶,不敢轻易相信。她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彩儿见她不信,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但目光落在林夕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嘴角干涸的血迹上,又流露出真诚的担忧。她轻轻一摆尾(是的,她下半身似乎是一条覆盖着七彩鳞片的美丽鱼尾,只是若隐若现),游近了一些,但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真的没有恶意啦!”彩儿解释道,“我们七彩灵鲤一族世代居住在这片海的边缘,靠吞噬一些逸散的寂灭本源和海底的特殊灵藻为生,虽然力量属性不同,但早就适应这里啦。你伤得这么重,再走下去会很危险的!前面不远就是‘暗流漩涡区’,还有很多沉睡的大家伙,你这样过去,肯定会被吃掉的!”
她的话语虽然稚嫩,但提到的“暗流漩涡”和“沉睡的大家伙”让林夕心中一凛,这似乎与司溟之前的警告不谋而合。
见林夕神色有所松动,彩儿眼睛一亮,连忙道:“你要去哪里呀?说不定我知道路呢!这片海我可熟了!”
林夕沉默片刻,感受着怀中古玉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鲤鱼妖。司溟陷入沉睡,前路凶险,凭她现在的状态,确实寸步难行。或许……这突如其来的相遇,并非完全是坏事?
她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开口,声音干涩:“我……要去这片海的核心区域。”
“核心区域?!”彩儿吓了一跳,彩虹般的长发都差点竖起来,“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里是禁地呀!连最厉害的本源兽都不敢轻易靠近,据说有非常非常可怕的东西沉睡在那里!而且路途超级远的,要穿过好多危险的地方!”
她的反应不似假装,更让林夕确信前路的艰难。她看着彩儿,眼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必须去。那里有……我必须找到的东西。”
彩儿歪着头,仔细打量着林夕,那双水晶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不解。她似乎被林夕眼神中的决绝所触动,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那,那好吧。虽然很危险,但如果你非去不可的话……我可以带你一程哦!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些的水下暗流,可以避开很多麻烦的区域,能节省很多时间呢!”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从不远处传来:
“彩儿,莫要胡闹。寂海核心,岂是儿戏之地?你怎可随意带陌生生灵前往?”
林夕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另一侧的灰色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美近乎妖异,肤色白皙,一双狭长的凤眸是深邃的幽紫色,瞳孔如同蛇类般竖立,透着一股冰冷的威严与神秘。他的长发如墨,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周身散发着强大而内敛的妖气,竟与这寂灭环境有种奇异的和谐感。他的气息,远比彩儿要深厚磅礴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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