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本源之海,浩瀚无垠,死寂是它永恒的主题。林夕踏在缓缓流淌的灰色“海面”之上,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凝固的时光里,沉重而压抑。四周是绝对的静,连能量流动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唯有通过胸前古玉传来的、司溟那沉稳的心跳与意识波动,是她在这片绝望之海中唯一的坐标与慰藉。
依照司溟的指引,他们向着本体意识感应的方向前行。初始的一段路程相对平静,除了那无孔不入、试图侵蚀同化一切的寂灭意境外,并未遇到实质性的危险。林夕甚至能感觉到,在这精纯的本源环境中,她体内的寂灭气旋运转得更加顺畅,对《寂元归一诀》的感悟也隐隐有所加深。而司溟的意识,在回归本源后,恢复的速度明显加快,通过玉心共鸣传递过来的意念也越发凝练清晰。
“左前方,有片相对稳定的‘礁石区’,可暂作休整,适应此地压力。”司溟的意念传来,带着他对这片海洋的熟悉。
林夕依言望去,果然看到远处灰色海面上,零星散布着一些突出“水面”、由更加凝实的寂灭本源结晶形成的黑色礁石。她加快脚步,来到最近的一块巨大礁石旁。礁石触手冰冷坚硬,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她略显苍白却眼神坚定的面容。
她靠坐在礁石背风处,稍作喘息。连续在高压环境下行进,对她的消耗不小。她取出水囊抿了一口,又服下几粒丹药,默默调息。古玉贴心传来司溟意识温和的陪伴感,仿佛在说:“有我在。”
然而,这片死寂的海洋,显然不会让他们一直如此顺利。
就在林夕气息稍匀,准备再次出发时,司溟的意念陡然变得急促而凝重:“小心!有东西靠近!速度很快!”
林夕心中一凛,瞬间警醒,寂灭之气遍布全身,神识全力向外扩散!然而,在这片压制力极强的环境中,她的神识仅能探出不足百丈!
几乎就在司溟示警的下一秒,前方平静的灰色海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沸腾起来!一道巨大的、完全由精纯寂灭本源凝聚而成的灰色水柱,如同咆哮的巨蟒,猛地从海中窜起,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林夕所在的礁石狠狠撞来!水柱未至,那蕴含的毁灭意蕴已让林夕神魂战栗!
是寂灭罡风!而且还是凝聚成形的罡风之柱!
“躲不开!硬抗!”司溟的意念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林夕冷静下来。幽冥鬼步在此地受限极大,这罡风之柱范围太广,速度太快,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之间,林夕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将全身寂灭之气催发到极致,双手急速结印!这一次,她结出的并非单纯的防御印诀,而是尝试将刚刚领悟的一丝轮回镜碎片之力,融入寂灭之气中!
一道灰白交织、边缘流转着微弱乳白光晕的能量护盾,在她身前瞬间成型!护盾表面,隐约有细密的轮回符文闪烁,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化解消融万物的气息!
“轰——!!!”
罡风之柱狠狠撞在护盾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都被撕裂湮灭的刺耳尖啸!灰白色的护盾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边缘的轮回符文疯狂闪烁,不断消解着罡风中最狂暴的毁灭之力!
林夕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被洪荒巨兽撞中,双脚在礁石上犁出两道深痕,喉头一甜,鲜血再次涌上嘴角!护盾虽未瞬间破碎,但那恐怖的冲击力和灵魂层面的撕裂感,依旧让她受了不轻的内伤!
“坚持住!罡风有间歇!”司溟的意念带着急切,同时,一股精纯的本源之力自玉中涌出,融入林夕体内,帮她稳住伤势,加固护盾!
林夕咬紧牙关,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拼命支撑!她知道,一旦护盾破碎,在这寂灭罡风之下,她瞬间就会形神俱灭!
幸运的是,这罡风之柱似乎真的只是一次爆发性的冲击,持续了约莫三息时间,便后继乏力,缓缓消散重新融入灰色的海水中。
危机暂时解除,林夕脱力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护盾也随之消散。刚才那一瞬间的碰撞,几乎抽空了她大半的法力。
“没事吧?”司溟的意念立刻传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与……一丝后怕的余悸。
“还……还好。”林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强笑道,“这轮回镜碎片的力量,果然玄妙,竟能一定程度上化解罡风的毁灭特性。”
“嗯。”司溟的意念缓和了些,“但不可依赖。轮回之力与此地寂灭本源终究相克,频繁使用,恐引来更大麻烦。方才那罡风,或许只是……警告。”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这一次,并非来自海面,而是来自他们脚下这块巨大的黑色礁石!
“咔嚓……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自礁石内部响起!整块礁石开始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一股远比刚才罡风更加恐怖、更加充满暴戾吞噬欲望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苏醒,从礁石深处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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