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壑的阴风在耳边呼啸,如同无数厉鬼的哭嚎。林夕将幽冥鬼步催发到极致,身形在嶙峋怪石与枯死林木间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亡命飞遁。身后,青云子与那黑袍人激战的轰鸣声和石窟崩塌的巨响渐渐远去,但一股冰冷的、如同附骨之疽的锁定感,却始终萦绕不散,仿佛有双眼睛穿透重重瘴气,死死钉在她的背上。
是青云子?还是那黑袍人?亦或是……两者皆有?
林夕不敢有丝毫停顿,怀中的那卷幽冥司秘卷散发着幽幽的寒意,仿佛一块烙铁,烫得她心头发慌。这卷轴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但此刻,它无疑是催命符!
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解读卷轴内容,同时摆脱可能的追踪。
凭借着对地形的模糊记忆和远超常人的感知,林夕专挑最险峻、最隐蔽的路径穿行。她不敢直接返回清水镇方向,那里目标太大,而是折向往东,朝着记忆中一条荒废已久的古栈道方向掠去。那条栈道通往一片更加荒无人烟、被称为“白骨荒原”的绝地,或许能暂时避开追踪。
连续数个时辰的全力奔逃,即便以她如今的修为和体质,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丹田内的寂灭气旋高速旋转,不断汲取着周围稀薄的阴气补充消耗,但神魂的紧绷和先前在石窟中激发雕像残念的消耗,却难以迅速恢复。
终于,在日落西山、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暮色吞噬之际,她找到了那条几乎被藤蔓和苔藓完全覆盖的古栈道入口。栈道依着陡峭的悬崖开凿,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谷,云雾缭绕,寒风刺骨。
此地阴气极重,环境险恶,寻常生灵绝迹,正是暂时藏身的理想之所。
林夕小心翼翼地沿着残破的栈道向下潜行了一段距离,找到一处向内凹陷、被几块巨石半遮挡的天然石缝。她钻了进去,又搬来一些碎石将入口稍作遮掩,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隐匿气息的结界,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暂时……安全了。
她取出水囊喝了几口,又服下几粒范无救给的疗伤丹药,待气息稍稍平复后,才将目光投向怀中那卷至关重要的秘卷。
卷轴材质非丝非绢,触手冰凉柔韧,似皮非皮,似帛非帛,表面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的玄黑色。卷轴两端镶嵌着不知名的暗金色金属扣,上面雕刻着与幽冥司令牌上相似的繁复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冥气波动。
林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忐忑。她尝试着将一丝寂灭之气,缓缓渡入卷轴之中。
起初,卷轴毫无反应,仿佛死物。但当她持续注入气息,并尝试以神念沟通其上符文时,异变发生了!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响起,卷轴表面的暗金色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紧接着,卷轴自动缓缓展开,露出里面并非书写着文字,而是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幽蓝光点的奇异图案和能量轨迹构成的复杂图谱!
这些图谱玄奥无比,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与幽冥法则,林夕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神魂仿佛要被吸入其中!她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直视图谱本身,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能量轨迹流转时,自然而然在她识海中浮现出的、断断续续的信息碎片上。
这些信息并非完整的句子,而是如同破碎的梦境片段,夹杂着古老的音节和意象:
“……混沌初分,清浊立判……至阴汇聚,九幽乃成……渊眼为窍,连通阴阳……司职镇守,维系平衡……”
“……然纪元轮回,阴阳失衡……寂灭之瘴,自渊眼溢……侵蚀三界,万物归墟……”
“……为阻终焉,集众之力……布万古封禁,镇渊眼于九幽之下……然封印之力,随潮汐波动……需以同源之力,时时加固……”
“……‘容器’之选,必为至阴之体,魂与渊眼契……以身为引,纳寂灭之源,可暂平瘴气躁动,延封印之期……”
“……然容器终有极限,若瘴气过盛,或遭邪念侵蚀……则容器崩毁,魔念复苏,加速终焉……”
“……幽冥司之责,守护容器,监控封印,寻彻底净化寂灭之瘴之法……”
“……叛徒!烛阴!觊觎渊眼之力,欲以邪法炼化容器,成就己身,引魔临世!罪无可赦!”
“……顾三娘……携钥远遁……望后世有缘,续司之遗志,阻烛阴之谋,寻净化之道……”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卷轴上的光芒渐渐黯淡,重新合拢。
林夕怔怔地坐在原地,脑海中回荡着那些惊心动魄的碎片信息,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如此!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幽泉眼(渊眼)是连接阴阳、至阴之气汇聚的节点,会自然产生毁灭性的“寂灭之瘴”。上古大能布下封印镇压,但封印需要维护。而“至阴之体”的“容器”,就是用来暂时容纳和平息寂灭之瘴的“活体封印”或“缓冲器”!她自己,就是被选中的、用于维持幽泉眼封印稳定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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