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面原本古朴暗沉的青铜牌,在月华的浸润下,其上的双麒麟踏火纹路,竟隐隐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淡金色光晕!更令人惊异的是,牌身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张起灵怀中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的、指向明确的震动感,震动的方向,坚定不移地指向南方!
张起灵深邃的眼眸低垂,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锁定了这一异象。他不动声色地将青铜牌完全取出,摊在掌心。月光下,那金色的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而那种指向南方的牵引感也愈发清晰。他的指尖拂过冰凉的牌面,脑海中瞬间闪过来时在鬼船日记中看到的关于“祖地”的记载,以及陈文锦临终前提及的“广西巴乃”、“另一把钥匙”的警示。
南方……广西……张家古楼……
所有的线索,仿佛被这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这面意外得到的青铜牌,不仅仅是家族的信物,更可能是指向最终谜底、通往救赎或更深深渊的……罗盘。
夜深了,篝火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零星的红炭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濒死的心脏。戈壁的寒风愈发凛冽,如同无形的刀子,切割着裸露的皮肤。守夜的伙计裹紧了厚厚的羊皮袄,依旧冻得瑟瑟发抖,只能不停地跺脚哈气,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无边的黑暗,仿佛那黑暗中潜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幽灵。
张终青依旧沉睡着。或许是因为极度的疲惫,或许是因为身边那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他睡得异常深沉。甚至发出了极其细微、如同幼猫般的、平稳的鼾声。他的脑袋完全依靠在张起灵的肩头,银白色的发丝有几缕拂过了张起灵颈侧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凉的痒意。他苍白的脸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软,常年紧蹙的眉心也微微舒展开来,褪去了平日那份非人的疏离与警惕,终于露出了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脆弱的稚气。
张起灵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如同焊死在岩石上的钢钎。他的左肩承载着张终青全部的重量,伤口被压迫着,传来一阵阵钻心的、混合着灼热与麻痒的剧痛,绿色的晶簇仿佛在皮肉下蠢蠢欲动。但他的身形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控制得极其平稳,生怕一丝轻微的颤动就会惊扰了肩头这份来之不易的、脆弱的安宁。
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跳跃的篝火残烬上,眼神深邃如同面前的夜空,无人能窥见他内心翻涌的波澜。只有偶尔,他会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 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倚靠在自己肩头的那个小脑袋。那目光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困惑,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小的、如同冰原裂缝中悄然渗出的暖流般的……柔软?
这个来历成谜、拥有着非人力量、却又如此脆弱易碎的孩子,究竟是谁?他与张家,与西王母,与那所谓的“终极”,到底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联系?自己这般近乎本能地守护,究竟是因为血脉中那份莫名的牵引,是因为对“蚀骨之钥”同类的责任,还是因为……其他一些更深层、连他自己也无法言说的原因?
思绪如潮水般涌动,却被他一贯的冰冷外壳牢牢封锁。
就在这时,他掌心中那面青铜牌的异动再次加剧。不仅金色的光晕在月光下稳定地持续着,牌身内部甚至传来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蜂鸣般的“嗡嗡”声。那种指向南方的牵引力也变得具体起来,不再是模糊的感觉,而是仿佛真的有一根无形的丝线,从牌中伸出,遥遥系向南方那片未知的、被崇山峻岭和重重迷雾笼罩的土地——广西。
张起灵微微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依据星辰的方位和青铜牌的指向,在心中快速勾勒着地图和路线。巴乃……羊角山……张家古楼…… 这些地名和意象,如同沉船碎片般从他破碎的记忆深海中浮起,带着铁锈般的腥咸气息和冰冷的压迫感。
陈文锦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边:“张家是更早的守门人……他们的古楼藏着封锁‘它’的另一把钥匙……” 这面青铜牌,是否就是寻找那把“钥匙”的指引?或者说,它本身就是钥匙的一部分?
未来的路,清晰而险峻。 将吴三省、黑瞎子等重伤员送回北京妥善安置后,南下广西,深入张家古楼,探寻最终的秘密与可能的解救之法,已成为必然的选择。而这也就意味着,肩头这个刚刚获得片刻安宁的孩子,可能即将被带入另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漩涡中心。
想到这里,张起灵搭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收拢,攥紧了一把冰冷的沙土。
夜,还很长。
星光依旧璀璨冰冷,月光如水银泻地。
张起灵如同亘古存在的礁石,沉默地承载着肩头的重量,守护着这短暂而珍贵的寂静。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能扛起整个夜空的重压。然而,那微微蹙起的眉峰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其罕见的凝重,却泄露了他内心远比这戈壁夜空更加复杂的风云变幻。
拂晓时分,东方天际将泛起鱼肚白。
而南方的星空之下,等待他们的,是更深沉的谜团,还是最终的答案?
无人知晓。
唯有那面青铜牌,在月光下,执着地指向南方,如同冥冥中的命运指针,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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