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带着烧焦的味道,轻轻拂过脸颊,像细小的沙子擦过皮肤。可这风里,似乎多了一点什么——刚才那道由无数残魂凝聚而成的光柱虽然沉入大地,却好像把某种信念留在了空气里。每一粒尘埃都像是有生命,低低地诉说着不愿离去的故事。
刘斌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他面前插着一支断笔,笔尖深深扎进黑土里,像一座小小的墓碑。他的手指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暗红发黑,像是时间刻下的印记,又像是一句无声的誓言。
他就这么站着,安静得让人心疼。可正是这份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震撼。战场上残留的气息在他身边流转——烧焦的铁味、腐烂的草木、还有那些没能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这些声音本该随风散去,却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缠绕着,在他周围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知道,那道光没有真正消失。它没有炸开,也没有轰响,而是沉进了土地深处,藏在每一块被战火灼伤的泥土里。那些曾在这里倒下的战士、平民、孩子,他们的记忆、不甘、希望,并没有随着死亡而终结。它们只是睡着了,等着有人唤醒。
敌军那边,战俑仍高举着一块青铜石碑,“诗亡,则道灭”四个字泛着幽幽的光。可在刚才那道金光劈下的一瞬,整块碑剧烈震动,裂纹从顶端蔓延下来……终于,一声无声的碎裂后,战俑的手臂缓缓垂下,石碑也跟着倾斜,最后无力地贴在胸前。那四个字开始褪色,墨痕像烟一样飘散,仿佛连这曾经不可动摇的规则,也在动摇。
下一秒,整支敌军同时向前一步,铠甲共鸣,发出低沉的吟唱。
不是《归墟引》,也不是任何熟悉的诗。
是全新的调子,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回声,带着扭曲的节奏,一点点拉扯着空间。音节错乱却不杂乱,声音冰冷却有韵律,仿佛有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正在试图重新定义语言。
随着这诡异的歌声扩散,一道灰白色的屏障在敌军前方升起,边缘微微扭曲,像是现实本身正在被修改。
“他们在改写规则。”沈墨盯着手中只剩一半屏幕的阵盘,声音发紧,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额角冒汗,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却依旧锐利。“这不是普通的防御阵,是‘逆生境’——用死亡做起点,靠毁灭重建秩序。”
她话音刚落,空气中就传来一阵轻微震颤。那是法则层面的波动,普通人感觉不到,但对于掌握诗力的人来说,就像雷鸣贯耳。所谓“逆生境”,就是以亡者为基,以遗忘为引,强行打破生死界限,建立一套完全违背常理的新世界。一旦成功,所有活人的意识都会被侵蚀,记忆会被抽走,甚至连“我是谁”这种最基本的认知都会模糊。
林砚秋靠在断裂的石台上,十指全是血,指甲翻裂,掌心布满伤口。琴弦一根都没剩下,全都在最后一次合奏中崩断。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但她的耳朵轻轻颤动,捕捉着空中那些怪异的音节——那些不属于任何乐谱、违背自然频率的声音。
“他们想让我们……听不懂自己的声音。”
“那些音节在撕扯耳朵里的记忆,好像要把我们小时候听过的歌谣、喊过的名字,全都变成陌生的东西。”
裴照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伤,而是体内的诗力正不受控制地外泄。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影子竟然脱离身体,朝那道屏障爬去!那影子像有了生命,四肢伸展,像野兽般贪婪扑向灰白色的光膜。
“不能让他们完成。”他说,声音很轻,却坚定无比。
可没人能上前。
联盟的进攻一次次被挡回来,每次冲锋都像撞上无形的墙。战士们有的跪地抱头嘶吼;有的眼神空洞,嘴里重复着听不懂的词句;更可怕的是,有些人转身走向敌阵,脚步机械,神情麻木,像是已经被那诡异的节奏彻底洗脑。
就在这时,刘斌终于抬手,拔起了地上的断笔。
笔尖沾着他的血,也沾着无数亡者的气息。这支笔是他父亲留下的,原本只是一支普通毛笔,却因承载三代诗魂而变得不凡。如今只剩半截,竹管焦黑,毫毛尽毁,唯有笔杆深处还有一点温热,像是不肯熄灭的火种。
他盘膝坐下,双手合拢,将断笔夹在掌心,然后闭上了眼。
一瞬间,战场上的所有声音都涌向他——一个孩子哭着喊妈妈,在爆炸声中戛然而止;一位老兵临死前仍护着家书,最后一句是:“阿囡,爹没给你带回糖……”
这些声音没有力量,不成体系,甚至算不上诗。
可它们真实。
来自最平凡的人,在最绝望时刻说出的最朴素愿望。没有华丽辞藻,没有深奥意境,只有血与泪浇灌出的情感。
刘斌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的低语吞下去。他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线,那是诗魂在挣扎,在重组,在努力凝聚最后一丝生机。每一道金线都连着他体内残存的诗核,也连着远方未熄的灯火、母亲守候的窗台、恋人等待的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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