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胡安转向水源控制中心的内部画面。
少数几个摄像头还在正常工作。
刺鼻的灰白色、带着金属光泽的烟雾正从破口处和通风管道汹涌灌入，如同有生命的毒瘴，迅速弥漫。
一些未能及时佩戴重型防护的SSA技术人员在烟雾中剧烈咳嗽、抓挠喉咙，皮肤迅速出现灼烧般的红斑，痛苦地倒下。
“让医疗组全力抢救。”
“同时……”
胡安眼中寒光一闪。
“命令地面快速反应部队，立刻封锁坠机点！尤其是那架携带‘灰烬之尘’的残骸！”
“给我挖地三尺，把每一片沾有那种特殊标记物的碎片，连同飞行记录仪，全部找回来！”
“这是华盛顿反人类罪行的新铁证！”
“不容有失！”
墨西哥城，三号安全屋医疗室。
埃米利奥的挣扎越来越剧烈，监护仪的警报声变得尖锐。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因高热和痛苦而涣散，但一个词却异常清晰地嘶吼出来。
“影子……有影子！”
守候的医生和莱顿派来的技术员立刻扑到床边。
“埃米利奥！埃米利奥！看着我！”
“什么影子？在哪儿？”
医生急切地问，同时检查他的瞳孔反应。
埃米利奥的视线没有焦点，仿佛还沉浸在涵管那污水与死亡的冰冷记忆中。
他断断续续，声音嘶哑破碎。
“D7……涵管……他们……追我……开枪……后面……拐角……影子……不动……看……肩膀……方盒子……记录……不是他们的人！”
技术员立刻将录音笔凑近，并同步将关键词输入平板。
“D7区涵管，追击者身后拐角阴影，静止观察者，肩扛方形设备，非敌方。”
莱顿的声音通过技术员的耳麦传来。
“现场有独立第三方！有记录设备！立刻报告局长！”
索诺拉荒原，水源控制中心外围。
被击落的美军无人机残骸还在燃烧，浓烟滚滚。SSA的武装车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将几处坠机点团团围住。
士兵们穿着全套重型防化服，在技术人员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用专业工具剥离、收集每一块较大的残骸，尤其是那些可能装载特殊弹药的部位。
地面被仔细筛过，寻找可能散落的“灰烬之尘”样本。
“这边！有发现！”
一名士兵在最大的那堆残骸——正是投下致命炸弹的那架——旁喊道。
防化服下，他的声音闷闷的。
他指着一块扭曲变形的弹舱内壁，上面黏附着一层奇特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灰色粉尘，与正在水源中心内肆虐的毒雾成分高度相似。
更关键的是，旁边卡着一个相对完好的、包裹在耐高温材料里的黑色匣子——飞行数据记录仪。
“小心剥离！全部封装！最高防护等级！”
现场指挥官的声音透着一丝激动。这就是胡安要的，能钉死华盛顿使用违禁武器的铁证之一。
华盛顿，白宫战情室。
短暂的“命中”喜悦很快被后续报告冲散。
“霓虹小组唯一幸存者确认灭口失败！墨西哥人抓住了他，正在全力审讯！”
情报官的声音带着惊恐。
“索诺拉防空火力异常猛烈且精准！三架被击落，一架重伤坠毁！只有一架成功投弹！”
“水源中心被击中但未完全摧毁！SSA地面部队正在疯狂收集残骸，特别是我们那架携带‘特殊载荷’的！”
劳埃德的脸色难看至极。
“总统先生！全球舆论……风向不对！”
凯西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尖利，带着一丝慌乱。
“我们发布的‘自卫打击’消息，被墨西哥和胡安方面铺天盖地的‘生化袭击’、‘水源中心平民技术人员伤亡惨重’的现场画面和指控淹没了！”
“OAS会议上，马丁内斯出示了新的情报和索诺拉遇袭画面，正在推动成立国际调查团！连我们的盟友都在要求解释灰烬之尘是什么！”
屏幕上，胡安·卡洛斯控制的一家地下电台正播放着一段模糊但骇人的手机视频。
水源控制中心内部，灰白毒雾弥漫，沾满灰烬状物质的人员倒毙在地，未被完全摧毁的设备上覆盖着诡异的膜。
解说是冰冷的女声。
“……这就是美国‘自由民主’投下的礼物，针对民用设施的生化屠杀……”
“废物！一群废物！”
总统的咆哮声嘶力竭，将桌上的水杯狠狠扫落在地。
他指着屏幕上胡安的名字和SSA部队收集残骸的画面，眼球几乎要瞪出来。
“劳埃德！不能让他们拿到残骸！尤其是那架飞机的黑匣子和‘灰烬’样本！”
“派‘清除’小组！现在！潜入索诺拉！给我把东西毁掉！把那个被抓的‘灰烬’也给我永远闭嘴！还有那个该死的箱子！”
“包括马丁内斯手里的证据原件和所有副本！找到它！毁掉它！不计代价！”
“总统先生，这风险太大了！深入索诺拉腹地……”
劳埃德试图劝阻。
“执行命令！”
总统的吼声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彻底毁灭证据，要么等着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
“让清除小组带上指高精狙杀小组，到了必要时候……解决掉胡安·卡洛斯！一了百了！”
战情室一片死寂，只剩下总统粗重的喘息和刺耳的警报声。
凯西看着总统扭曲的脸和劳埃德阴沉点头的动作，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已不是战争边缘，而是彻底坠入了深渊。
而索诺拉荒原上，SSA的士兵正将封装好的残骸和黑匣子装上防化运输车；
墨西哥城的医疗室里，埃米利奥正反复呓语着“影子”；
而装载着染血铁证的原件、正沿着Gamma路线疾驰的“铁壁”护送车队，对此一无所知。
华盛顿最致命的“清除”利刃，已然出鞘。
目标直指所有能证明其罪行的存在——物证、人证，乃至掌控证据的枭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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