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池塘外,是一片大海。”
他指着白板。
“这片大海,是未来所有需要用电脑处理中文的单位,学校,办公室,甚至家庭。”
“这个市场,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我们把汉卡的价格打下来,打到比成本还低。让所有人都用得起我们的卡,让金杉的汉卡,成为所有电脑的标配。”
“然后呢?”
陈景明追问,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然后,我们卖操作系统。”
张汉玉的语气不重,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众人心上。
“一套操作系统的利润,可以弥补一百块,甚至一千块汉卡的亏损。”
“当所有人的电脑里都装着我们的硬件时,他们除了我们的系统,别无选择。”
“我们卖的不是卡,我们卖的是标准!是未来十年,二十年,中国所有个人电脑的入场券!”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刘工,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汉玉,搞……搞操作系统?这……这跟自己造原子弹有什么区别?”
“微软已经有DOS了,我们怎么跟人家竞争?”
阿强也忍不住开口。
“我们是个汉化公司,不是系统公司!这步子迈得太大了,会扯到蛋的!”
陈景明没有说话。
他看着白板上那个不成比例的图,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平静却仿佛能洞穿未来的年轻人。
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升起。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做一门精明的生意。
而张汉玉,从一开始,就在下一盘定义整个行业的棋。
“这还不是全部。”
张汉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操作系统,也只是另一座桥。”
他用笔,重重地圈住了那个代表“芯片”的方块。
“我们最终要做的,是这个。”
“研发我们自己的,专用于中文处理的芯片。”
“把核心技术,把命脉,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永远依赖国外的垃圾堆。”
这一次,连陈景明都坐不住了。
“胡闹!”
他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张汉玉!你清醒一点!”
“研发芯片?你知道那要烧多少钱吗?一个亿够不够?十个亿够不够?那是无底洞!”
“我们现在一年才赚多少钱?你一句话就要全投进去?你这是在赌博!拿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在赌!”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泥潭里爬出来,你现在又要带着大家跳进火坑里去?”
失望。
愤怒。
不解。
各种情绪在陈景明的脸上交织。
他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张汉玉了。
那个曾经和他并肩作战,从无到有,把公司带上巅峰的年轻人,现在变得如此陌生,如此不切实际。
张汉玉没有与他对视。
他看着会议室里一张张或惊愕,或惶恐,或反对的脸。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们看到的是金钱,是利润,是唾手可得的成功。
他看到的,却是悬崖。
是建立在沙滩上的楼阁,随时可能被下一个技术浪潮彻底颠覆的危险。
“十年。”
他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最多十年,个人电脑会像今天的电视机一样,普及到每一个办公室,每一个家庭。”
“到那个时候,谁掌握了操作系统,谁掌握了核心芯片,谁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我们现在赚的这点钱,在那个时代面前,连一粒沙子都算不上。”
会议室里,有人发出了压抑的笑声。
觉得这个预言太过荒诞。
电脑?普及到每个家庭?那得是什么样的光景?
陈景明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他摆了摆手。
“散会吧。”
“汉玉,你……你再好好想想,别冲动。”
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张汉玉一个人。
他站在那块画满了未来蓝图的白板前,像一个孤零零的传教士。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林婉清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她将茶杯,放在张汉玉手边的桌子上。
“他们不懂。”
她开口,打破了沉默。
张汉玉没有回头。
“很难让一个在树下捡到金币的人,去理解整片森林的价值。”
“也许,”林婉清看着白板上的图,“你不用急着让他们理解整片森林。”
“先让他们看到一棵,你能亲手种下的小树苗。”
她说完,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张汉-玉拿起那杯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桌上那本英文原版的《The Future of RISC》,还摊开着。
他的手指,缓缓地,抚过书页上一张复杂的CPU逻辑结构图。
是的。
路是孤独的。
但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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