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准时叩响艾雅琳的窗棂时,她几乎是带着某种轻盈的期待醒来的。不是昨日那种慵懒的、放任时间流逝的舒缓,而是一种蓄势待发的、清澈的活力。她睁开眼,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在心中快速“扫描”了一遍自己的状态:身体松快,睡眠充足,头脑清明,昨日休沐日积蓄的那种平和而饱满的能量,此刻正安静地、温顺地流淌在四肢百骸。
(内心暗语:嗯,充电完毕,系统自检通过。今天可以放心地“开机运行”了。)
她侧过脸,看向床头柜。那几片昨日重新发现的、来自去年秋天的落叶,正静静躺在一方白色的瓷碟里,被晨光勾勒出精致如蕾丝的边缘。干燥的叶片呈现出一种油画颜料般的浓郁质感,与窗外鲜活萌动的新绿形成了奇妙的时空对话。
(内心暗语:昨天的“无为”,好像真的引来了些什么。这些叶子……今天似乎格外想对我说些什么。)
团团今日恢复了它的“总督”本色,早已蹲在卧室门口,用尾巴有节奏地轻拍着门框,发出无声的催促。艾雅琳笑着坐起身,对着门口那位“监工”说:“早,大人。这就为您准备早膳,顺便也打点一下我自己的。”
早餐依旧简单高效,但比昨日多了些热乎气——她煮了一小锅燕麦粥,切了水果,还煎了个太阳蛋。与团团共进“早膳”后,她没有如往常般立刻进行晨间散步,而是先走进了画室。
画室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而有序。北面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均匀柔和,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细腻的灰调。《光羽与幽浮》还在画架上,旁边的工作台上,昨天整理出的早期画稿盒和那本传统色谱也各安其位。她的目光掠过这些,最终落在窗边矮几上——那里已经铺好了画纸,摆好了她昨晚睡前就准备好的工具:不是常用的丙烯或油画颜料,而是一套相对陌生的水性矿物颜料、几只尖细的勾线笔、一碗清水,以及一个她很少使用的、带细小喷壶的保湿盒。
(内心暗语:今天不玩大的,不做“转译计划”的正式构图。就从这些叶子开始,做一次最直接、最微观的“临摹”与“对话”。用最传统的材料之一,去呼应这些自然最古老的馈赠。)
她没有换上工作围裙,只是将宽大的卫衣袖口挽起几道。在画凳上坐下,她先没有动笔,而是拿起一片枫叶,凑到眼前,几乎是用一种“凝视”的姿态观察起来。
光线透过薄如蝉翼的叶片,叶脉的纹路纤毫毕现,如同大地山川最精微的等高线图。颜色并非均匀的锈红,而是从叶柄处较深的、近乎“绛紫”的色泽,向叶缘逐渐过渡为明亮的“朱红”,再到边缘处几乎透明的、带着焦褐的“赭石”色。叶面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深色斑点,像是时光不小心滴落的墨迹。
(内心暗语:太美了……这种复杂性和随机性,是任何人工调色都无法完全复制的。每一片叶子都是独一无二的、自然完成的小幅杰作。我要做的,不是复制它的形,而是尝试捕捉它的“神”——那种由时间、阳光、风雨共同书写出来的色彩与肌理的故事。)
她小心翼翼地将叶子放在画纸旁,作为参照。打开那盒水性矿物颜料,这些由天然矿石研磨而成的粉末,本身就带有一种沉静古朴的质感。她用小滴管吸取清水,在白色的瓷调色碟里,开始耐心地调和颜色。
调“枫叶锈红”的基础色,她用了朱砂红为主,加入少许赭石和极少量的深褐。水分多少直接影响颜色的透明度和浓淡,她反复试验,在废纸上试色,直到调出一种既有饱和度、又带有干燥叶片那种粉质感的红色。
(内心暗语:矿物颜料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干燥后的色泽和湿润时不同,有一种内敛的光泽。这正符合落叶的状态——鲜活的生命力已转化成另一种静默的、沉淀的美。)
她选用了一支极细的狼毫勾线笔,蘸取调好的颜色,没有急于涂抹大块面,而是先从叶脉的主干开始,用极轻极稳的笔触,勾勒出那生命输送通道的骨架。线条不能死板,要有细微的粗细变化和顿挫,模仿自然生长的痕迹。
(内心暗语:勾勒叶脉,就像绘制一幅微型地图。每一道分岔,都曾引领过水分和养料,都见证过春夏的繁盛。下笔要带着敬意,仿佛在记录一段静止的生命史。)
主干完成后,她换用更淡一些的颜色,开始铺设叶片的基础色。不是平涂,而是用侧锋轻轻扫过纸面,留下斑驳的、有笔触感的色块,刻意留出一些飞白和纸纹,模仿叶子干燥后不均匀的色泽和微微卷曲的质感。颜色在边缘处渐渐变淡、变灰,与纸张的底色自然融合。
(内心暗语:留白很重要。不仅是画面构图的需要,更是对“自然肌理不可完全复现”这一事实的承认和尊重。我的笔,只是引导观者去“想象”那片完整的叶子,而不是取代它。)
最难的是表现那些微妙的色斑和过渡。她用笔尖蘸取极少量更深的褐色或偏紫的颜色,以“点染”或极短的“皴擦”笔法,轻轻点在相应位置。有些色点边缘清晰,有些则用水笔稍微晕开,形成自然的渐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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