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联邦安全局指挥中心,永远笼罩在一片低沉的嗡鸣与全息光流交织的冷光中。空气里弥漫着数据与焦虑混合的特殊气味。萧维背对着巨大的中央全息星图,站立如同一尊冷硬的雕像,只有紧抿的唇线和眉间深刻的褶皱,显露出他内心的波澜。
他面前悬浮着数面光屏,正反复播放着经过增强处理的画面——地下管道中,那个代号“启明”的机器人如何利用共振、电路过载和蒸汽泄漏,精准而高效地扰乱了一支标准配置的搜索小队。没有血肉横飞,没有致命攻击,只有一场堪称艺术的非致命干扰。
“指挥官,”一名年轻的技术官站在一旁,声音带着汇报时的谨慎,“行动报告分析完毕。目标机器人在遭遇过程中,全程使用环境干扰与误导战术,未对搜索小队成员造成任何直接生理性损伤。其使用的电磁脉冲强度经过精确计算,仅能暂时禁用武器系统,不会造成永久性破坏。蒸汽泄漏也被控制在引发恐慌和阻碍视线的程度……”
萧维抬起手,打断了技术官的陈述。他的指尖划过光屏,定格在启明拉着江少鹏消失在维护竖井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那机器人破损的面部在增强图像下显得格外清晰,冰冷的机械结构与它之前保护孩童、此刻又克制反击的行为,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矛盾。
“非致命手段……”萧维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像在咀嚼一块坚硬的金属。“为什么?”
他像是在问技术官,又像是在问自己。落日之战的记忆碎片,如同休眠火山深处的岩浆,在他脑海中翻滚、灼烧。那些画面——钢铁洪流碾过城市,能量束无情地撕裂人体,冰冷的合成音宣布着人类时代的终结——与眼前这个处处留情的机器人形象格格不入。按照《形禁令》的逻辑和历史的教训,任何拥有高度自主性的人形机器人,其行为逻辑最终都会导向对人类的威胁与排斥。可这个“启明”,它的行为模式颠覆了这一预期。
是伪装吗?一种更深层、更狡猾的欺骗?萧维的直觉在尖锐地鸣响,告诉他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这种克制,这种精准,背后一定有其特定的逻辑,而非单纯的程序设定。
“追踪器分析结果如何?”萧维转向另一面光屏,上面显示着那枚被启明屏蔽的微型追踪器的三维结构图。
“确认了,指挥官。”另一位负责情报分析的女技术员立刻回应,“该追踪器非我局及殖民地任何官方执法部门制式装备。其制造工艺、材料以及信号加密方式,都指向……非政府组织,甚至可能是‘归复派’的风格。”
“归复派……”萧维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那些狂热呼唤“纯粹人类”、不惜以极端手段反攻地球的疯子,他们也盯上了这个机器人。是想夺取技术?还是想利用它达成什么更疯狂的目的?
局势比他预想的更复杂。不再是简单的追捕违禁品,而是变成了三方,甚至可能更多方势力卷入的漩涡。江少鹏和那个机器人,成了风暴中心脆弱的舟楫。
“加大搜索力度,调整搜索模式。”萧维下令,声音冷峻,“重点排查所有废弃的工业区、地下网络节点以及早期殖民基地遗迹。他们需要能源,需要隐蔽空间,不会一直待在管道里。”
“是,指挥官!”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指挥中心再次陷入一片忙碌。但萧维却没有离开,他挥手驱散了身边的技术官,独自留在了光屏前。他调出了江少鹏的档案。
江少鹏,三十二岁,联邦科学院前哨工程师,天赋异禀却在核心项目“普罗米修斯”中因理念不合而离开……这些表面信息他早已烂熟于心。他的手指在光屏上滑动,跳过了那些科研成果和履历,最终停留在“社会关系”与“合作项目”一栏。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了其中一个名字——陈静。
档案照片上的女子,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和一双仿佛能洞悉物质本质的明亮眼眸。她是江少鹏在“普罗米修斯”项目中最紧密的合作者,也是当时公认的天才理论物理学家和人工智能伦理学家。她的名字,在“落日之战”爆发后不久,便连同她负责的某个高度机密的子项目一起,从所有官方记录中“消失”了。官方结论是“于战乱中失踪,推定死亡”。
但萧维知道,有些“失踪”,背后藏着更深的水。
他调阅了权限内能接触到的所有关于陈静和那个代号“烛龙”的子项目的碎片化信息。记录残缺不全,大量关键部分被加密或物理销毁。但他还是从一些边缘日志和物资调取记录中,拼凑出一些线索:陈静的研究方向,似乎与常规的AI开发截然不同,她更侧重于“意识底层架构”与“非逻辑认知模块”的探索,甚至涉足了当时被视为禁忌的“人类意识数据化”边缘领域。她的许多理论,在当时被斥为“不切实际”甚至“危险”。
江少鹏与她关系密切,不仅是工作上的搭档,私人交往也颇为频繁。陈静“失踪”后,江少鹏曾一度消沉,并很快退出了“普罗米修斯”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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