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治女子》之一。
潞州府长治县往西三十里,有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
时值仲春,晨雾未散,陈欢乐提着斧头走到院角,开始劈柴。
他是个四十出头的庄稼汉,黝黑的脸上已爬满皱纹。
“爹,轻些声,娘还睡着呢。”
清脆的声音从东厢房传来。
陈欢乐回头,见女儿慧娘正端着绣绷坐在门槛上。
十六岁的年纪,眉如远山,目似秋水,虽穿着粗布衣裳,却掩不住天生的灵秀之气。
慧娘低头穿针引线,手指灵巧地在绸面上翻飞。
她绣的是一对戏水鸳鸯,预备送给邻村表姐做新婚贺礼。
晨光熹微中,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不知何时出现在陈家门前。
这道士面容枯瘦,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直勾勾地盯着慧娘看了许久,才悄无声息地离去。
“爹,刚才那个道士好生奇怪。”
慧娘放下绣绷,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陈欢乐闻言抬头,擦了把汗:“什么道士?”
“就是刚才在门前站了半晌的那个,眼神阴森森的...”
陈欢乐走到门前张望,土路空荡,早已不见人影:“许是过路的,不必理会。”
谁料此后数日,那道士日日持着破钵在陈家附近转悠。
陈欢乐撞见过两次,每次刚要上前询问,道士便加快脚步离开,形迹十分可疑。
这日恰逢村中算命先生刘瞎子从陈家出来,陈欢乐请他算了慧娘议亲的吉日。
刘瞎子前脚刚走,那道士后脚就追了上去。
“这位道长,有何贵干?”
刘瞎子虽然眼盲,耳朵却灵,早听见身后脚步声。
道士压低声音:“适才见你从陈家出来,可是去算命的?”
“正是。陈家闺女到了议亲年纪,她爹让我给算个良辰吉日。”
道士眼中精光一闪,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塞到刘瞎子手中:
“不瞒先生说,那陈家女儿,原是我远房表亲。
这些年家中遭难,只剩我一人流落至此。
我想求这门亲事,却不知她的生辰八字可否与我的相合……”
刘瞎子不疑有他,掂了掂手中的铜钱,将慧娘的生辰一一道来。
道士听罢,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拱手告辞。
三日后,慧娘正在闺房绣花,忽然觉得右脚一阵麻痹。
她以为是久坐血脉不通,便起身活动。
谁知麻痹感非但未消,反而顺着腿向上蔓延,很快整条右腿都失去了知觉。
“娘!娘!”
慧娘惊慌呼唤,声音却细如蚊蚋。
麻痹感已经蔓延到腰腹,她扶着绣架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
昏迷中,慧娘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化作了一片羽毛。
待她睁眼,竟发现自己站在家门前。
可眼前的景象让她毛骨悚然,熟悉的村落被一片黑水淹没,水色如墨,腥臭扑鼻。
只有一条细如发丝的小路蜿蜒向前,路两旁的水面上不时冒出诡异的气泡。
她惊恐地后退,却见自家房屋也浸泡在黑水中,门窗里不断渗出黑色黏液,顺着墙壁缓缓流淌。
“这……这是怎么回事?”
慧娘颤抖着环顾四周,忽然看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道士!
他正不紧不慢地沿着小路前行,对周遭的可怖景象视若无睹。
慧娘顾不得多想,急忙追上去:“道长!道长留步!”
道士恍若未闻,继续前行。
慧娘追了约莫三里路,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一座宅院,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家!
院墙完好,门窗洁净,哪有什么黑水?
“我这是……在做梦?”
慧娘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生疼。
她迟疑地推门而入,家中空无一人,自己刚才绣的鞋面,还好好放在榻上,针还插在未完成的鸳鸯眼上。
正当她惊疑不定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那道士闪身而入!
“啊!”
慧娘尖叫着要逃,却被道士一把按住肩膀。
她想呼救,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道士阴森一笑,从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借姑娘心头血一用。”
慧娘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匕首刺入自己心口。
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疼痛,反而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低头一看,自己的魂魄正从躯体中缓缓升起,而肉身已经倒在血泊中,心口的血窟窿触目惊心。
道士取出一个三寸长的桃木人偶,蘸着慧娘的心血点在木人眉心,口中念念有词。
慧娘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魂魄不由自主地向木人飘去。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傀儡。”
道士将木人收入袖中,“若敢违抗,教你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陈家已经乱作一团。
陈欢乐发现女儿失踪,召集村民四处寻找。
三日后,牛头岭下传来消息,说采药人发现一具女尸,心口被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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