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之一。
山西地界,山峦叠嶂,黄土沟壑纵横。
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有个叫马玄通的人,如迷雾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没人知道他具体来自哪个县,也没人清楚他的身世来历。
只隐约听说他早年曾在白莲教首领徐鸿儒手下当过徒弟,学了一身旁门左道的本事。
徐鸿儒兵败身亡后,马玄通便如鬼魅般消失多年,如今又悄然出现在这晋中小县,掀起一阵暗流涌动。
马玄通年约四十,面容清瘦,颧骨微凸,一双眼睛深邃得不见底。
他头戴黑色方巾,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走路时步态轻盈,说话慢条斯理,乍看倒像个落魄的读书人。
可真要做起法来,那沉稳的外表下,便会透出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附在他身上。
他在县城外五里处的山脚下,租了处大院子。
那院子原本是某个败落乡绅的别业,青砖砌成的围墙被重新刷得雪白,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院门口挂着一块黑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玄通道院”四个歪歪扭扭的字,那笔画蜿蜒如蛇,看久了竟觉得它们在缓缓蠕动。
每日天还未亮,晨雾尚未散去,便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沿着乡间土路往院里跑。
这些人中有面色焦黄、渴望求子的农妇,有眼神闪烁、盼着发财的商贩,还有些游手好闲、梦想不劳而获的年轻人。
他们怀揣着各自的欲望,都想拜马玄通为师,学两手能改变命运的“真本事”。
马玄通收徒有个雷打不动的规矩:得先交五两银子做“入门费”,这对普通农家而言几乎是半年的收入。
交完钱,还得在香案前立下毒誓“永不背叛师门”,否则就会“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即便如此,门徒还是越来越多,前院的空地上时常挤满了人,都伸长脖子,等着看他表演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法术。
这日一早,东方刚泛起鱼肚白,马玄通便要出门办事。
他临出门前,指着堂屋中央神案上的两个对扣着的瓦盆,嘱咐大徒弟李三:
“我这盆里有玄机,你在这儿守着,千万别掀开看,记住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眼神却锐利如刀。
李三是个二十出头的壮实青年,跟了马玄通三年,平日里负责打理道院的杂务。
他连忙点头哈腰:“师父放心,我绝不碰这盆。”
马玄通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李三的眼珠却滴溜溜转。
他绕着瓦盆走了几圈,心里像有只猫在抓挠。
“我跟了师父三年,还从没见过他把盆当宝贝似的。”
李三自言自语,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他越想越好奇,终于忍不住伸出粗糙的手,颤巍巍地掀开了上面的瓦盆。
底下的盆里装着半盆清水,水面平静如镜,映出李三那张因紧张而扭曲的脸。
水面上,竟飘着个草编的小船,只有巴掌那么大,桅杆、帆篷样样俱全。
船舷上的小窗户,都编得清清楚楚,精巧得不似人间之物。
李三啧啧称奇,忍不住伸出食指想去拨弄那小小的船帆。
他的指尖刚触到草船,那船突然“哗啦”一下翻了个底朝天,水草似的船底朝上漂着,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李三吓了一跳,慌忙用手指把船扶正,照原样摆好,又把盆盖了回去。
他的心“怦怦”直跳,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暗自祈祷师父不会发现。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马玄通回来了,青布长衫的下摆沾满了泥点。
他一进堂屋就盯着瓦盆皱眉,眉头越皱越紧。
李三赶紧低下头,假装擦拭旁边的香案,手心却全是冷汗。
马玄通突然一拍桌子,震得瓦盆都跳了一下:“你是不是掀开盆了?”
李三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青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师父饶命!我就是好奇,就碰了一下……”
马玄通冷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你以为我不知道?
刚才我在海上坐船,好好的船突然翻了,差点淹死!
你还敢撒谎?”
李三听得浑身发毛。
师父明明说去邻县办事,怎么会在海上?
可那草船翻倒的时刻,不正与自己触碰草船的时间吻合吗?
师父竟能隔空感应到这一切,这本事也太神了!
他只觉得脊背发凉,只顾着磕头,“弟子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马玄通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李三的背上,最后才缓缓道:
“念你初犯,饶你这次。
记住,法术通玄,不是儿戏。”
又一晚,月黑风高,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在风中摇曳,如同鬼魅起舞。
马玄通在堂屋,点了根胳膊粗的红色蜡烛,火苗蹿得半尺高,将整个屋子照得通明。
他对守夜的二徒弟王四说:“这烛火关系重大,你得盯着,千万别让风吹灭了,我出去办点事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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