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火鸢现踪
天竺曲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城头上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铜铃,三百只青铜火鸢如坠天幕的流火,齐刷刷从垛口升起——每只火鸢翼展足有七尺,尾羽根根锋利如刀,末端都钉着一块巴掌大的铁牌,上面“显庆十六年将作监”七个篆字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竟是大唐将作监秘制的军械形制。更诡异的是,火鸢翅翼间垂落的不是引火的麻绳,而是一叠叠焦黑的残页,风卷残页展开,能看清“迦毕试国火攻之法”“缚刍河焰硝配比”等字样,正是去年天竺兵卒焚毁《大唐西域记》时,被特意撕下的“火攻篇”残页。
“王正使!是火鸢!将作监造的青铜火鸢!”箭楼之下,蒋师仁握着陌刀的手猛地一紧,玄甲上的甲片因发力而碰撞出脆响。他身后,吐蕃借调的一千二百骑吐蕃兵正勒马待命,藏青色的氆氇战袍在风里猎猎作响,腰间的藏刀鞘上嵌着绿松石,映得他们黧黑的面庞愈发沉毅;更远处,泥婆罗七千骑兵列成密集的方阵,褐色的皮甲上还沾着昨夜奔袭的草屑,手中的长柄斧刃闪着寒光——这八千二百骑人马,是王玄策去年从长安出使天竺,遭遇阿罗那顺劫杀使团后,仅以身免的两人,历时半年从吐蕃、泥婆罗借来的复仇之师。去年使团二十八人,除了他蒋师仁与王玄策,其余二十六人皆被阿罗那顺斩于恒河之畔,头颅悬在曲女城楼上示众三月,今日便是他们踏平此城、为同袍报仇的日子。
箭楼之上,王玄策一袭绯色正使袍,腰间悬着鎏金节杖,杖首的铜龙纹在晨光里泛着暖光。他断过的左腿上,缠着一圈金线编织的护膝,那金线是文成公主当年赐下的,内藏细如牛毛的钢针,此刻竟突然如活物般翘起,针尖刺破衣料,直直刺入最近一只火鸢的鹰眼——那鹰眼本是空心的青铜铸孔,金线刺入的瞬间,火鸢腹甲“咔嗒”一声弹开,露出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匣子,匣面刻着“永徽十八年”的暗记,正是文成公主嫁入吐蕃那年,命人埋设在此的灭火匣,此刻暗记正被火鸢体内的热浪灼得通红,像是烧红的烙铁。
“蒋校尉!陌刀劈左翼火鸢群!小心翅翼垂落的陶管!”王玄策的声音透过风传到楼下,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他清楚记得,去年使团遇袭时,阿罗那顺的兵卒就是用类似的火鸢投掷火油,今日这些火鸢既是大唐形制,内里必定藏着更凶险的机关。
蒋师仁得令,双腿一夹马腹,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刀刃带着千钧之力劈向左侧的火鸢群。“锵——”金属碰撞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火鸢的青铜翅翼应声断裂,坠落时却没有火星溅落,反而掉下来十几个拇指粗的密封陶管,陶管落地即碎,里面裹着的不是火药,而是一卷卷泛着腥气的蛇皮,蛇皮上用朱砂写满了梵文,竟是阿罗那顺亲笔所书的《飞火密册》,上面详细记载着去年他如何设计诱杀唐使、如何用蛇油混合焰硝制作火攻器械,甚至标注了唐军使团每个人的姓名、籍贯,最后一行朱砂字刺得人眼睛发疼:“二十八唐狗,唯王玄策、蒋师仁遁,余皆焚尸投河,以儆天朝上国!”
“狗贼!”蒋师仁看得目眦欲裂,陌刀再次挥出,将几卷蛇皮劈得粉碎。就在此时,一只火鸢的残骸突然爆开,里面飞出一颗拳头大的铜佛残核,残核表面还沾着暗红的血迹,正是去年曲女城大寺里被砸毁的释迦牟尼铜像碎片——当年阿罗那顺为了逼迫唐使投降,亲手砸毁了这座千年铜佛,佛血其实是铜锈混合着高僧的经血,此刻竟如活物般飞向王玄策手中的青铜灭火匣,“噗”地一声坠入匣内。
佛血触到匣内的冷水,瞬间腾起金色的烈焰,烈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顺着匣壁的纹路蔓延,竟在匣底凝成了七个小小的凹槽,恰好对应着火鸢身上七个机关的燃料舱形状。王玄策心中一凛,文成公主当年埋设此匣,竟是早料到今日之局,这灭火匣根本不是用来灭火,而是用来引火,用佛血凝焰,反制阿罗那顺的火攻之术!
“哗啦——”城下突然传来一阵水响,原本平静的护城河竟如滚油般沸腾起来,水面冒着细密的气泡,浮上来的不是鱼虾尸骸,而是一片片锈蚀的铠甲残片——那些铠甲的样式,正是去年唐军使团护卫所穿的明光铠!铁片上还粘着一些细小的物件,有的是断裂的箭镞,有的是磨损的带扣,其中一片胸甲残片上,赫然粘着一枚青铜卦钱,钱面上刻着“鸿胪寺”三个字,边缘还刻着一个“探”字——是鸿胪寺派往天竺的密探!去年使团遇袭前,鸿胪寺密探曾传信说阿罗那顺有反心,可惜信未到,人已亡,如今连骸骨都被熔在铠甲里,沉在这护城河里,日日受水浸火烤之苦。
“吐蕃的兄弟们!泥婆罗的勇士们!”蒋师仁勒住马,高声喝道,声音在曲女城上空回荡,“看看这些铠甲!看看这些残页!去年二十八位唐使,血洒恒河,今日这三百火鸢,是阿罗那顺的挑衅,更是同袍的泣血呼唤!”他举起陌刀,指向城头,“城破之日,鸡犬不留!为死难的兄弟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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