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铁闸现踪
曲女城王宫正门的青黑青铜悬门,在晨光穿透硝烟的刹那轰然落下——丈许高的门面之上,戒日王御四个鎏金篆文正被粘稠的血手印层层覆盖,暗红血渍顺着铭文沟壑蜿蜒而下,在门角积成蜿蜒的血溪。两指宽的门缝里,赫然卡着半张《大唐西域记》的残页,正是玄奘法师亲笔所书的困兽篇,泛黄的麻纸边缘被门轴碾压得焦黑,残存的王城高筑,如困兽之斗字迹,正随着悬门微微转动的轴轮簌簌剥落,纸屑混着铜锈飘落在王玄策靴前。
王正使!蒋师仁的嘶吼声穿透战场喧嚣,手中丈二陌刀在掌心转了个半圆,刀背重重磕向马鞍,悬门落了!咱们八千骑全被拦在宫门外了!他话音未落,吐蕃骑兵阵中已响起骚动,十二名吐蕃百户长同时举起狼皮令旗,试图约束躁动的战马,可那些从逻些城借来的河曲马,显然被青铜悬门落下的巨响惊得不安,前蹄不断刨着地面,扬起的尘土里还混着昨夜攻城时残留的箭簇碎屑。
王玄策疾退三步,腰间玉带突然崩开暗扣,三枚断足金线如灵蛇般窜出,细如发丝的金线末端带着淬了锡的倒钩,精准刺入门轴与城墙衔接的缝隙。他手腕猛然下沉,金线骤然绷紧,只听的一声脆响,一截半尺长的青铜构件从门轴中被勾出——那是文成公主当年出使吐蕃时,特意为大唐使团埋设的应急青铜千斤顶,顶身铸着的显庆十五年阴刻暗记,此刻正被墨绿色的铁锈层层侵蚀,只有二字还能辨出清晰的刻痕。
蒋校尉,稳住阵脚!王玄策左手攥着千斤顶,右手按向腰间鱼袋,六枚鎏金符节在袋中碰撞出清脆声响,吐蕃一千二百骑守左翼,泥婆罗七千骑固右翼,告诉禄东赞的人,谁退一步,我以唐使节钺斩谁!他抬眼望向身后的八千余骑人马,吐蕃骑兵的红色氆氇在晨风里猎猎作响,泥婆罗士兵的藤甲上还沾着曲女城护城河的绿藻,这些昨日还因语言不通而略有隔阂的联军,此刻都盯着王宫正门的悬门,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去年天竺兵围大唐使团营地时,二十八名唐使血染恒河,唯有他与蒋师仁靠着夜色掩护,踩着同伴的尸体逃出重围,如今从吐蕃借得的一千二百精锐、从泥婆罗借来的七千骁骑,正是为了洗刷那血海深仇。
蒋师仁的陌刀突然劈向门缝,刀身与青铜门壁碰撞的瞬间,迸出的不是细碎铜屑,而是一枚三寸长的密封蜡筒。蜡筒外层的蜂蜡被刀刃劈裂,露出内里裹着的人筋——那是用天竺俘虏的筋腱拧成的绳,密密麻麻缠绕着一卷羊皮纸,纸上用梵文写着《困兽录》,墨迹未干,末尾还画着阿罗那顺的狼头印玺。王正使!是阿罗那顺那贼子的笔迹!蒋师仁单膝跪地,手指抚过羊皮纸,他说早就料到咱们会打回来,这悬门就是为咱们设的困兽闸,要把咱们八千骑全困死在宫门外!
王玄策俯身拾起蜡筒,指腹擦过蜂蜡残片,突然瞥见不远处的断墙下,一枚铜佛残核正泛着幽光。那是昨夜攻城时被投石机击碎的梵天佛像碎片,核桃大小的残核上还沾着暗红佛血,不知是哪个僧侣的血溅在上面。他抬手将铜佛残核掷向青铜千斤顶的顶座,残核落入顶座凹槽的刹那,佛血突然顺着千斤顶的刻痕蔓延,将墨绿色的铁锈染成赤金之色,顺着显庆十五年的暗记蜿蜒而下,竟在千斤顶的齿轮处凝成七处卡死点——那些原本锈迹斑斑的齿轮,此刻被赤金血锈卡住,再也无法转动分毫。
蒋校尉,借你的刀一用!王玄策突然喊道,右手伸向蒋师仁。蒋师仁毫不犹豫地将陌刀递过去,只见王玄策握住刀柄,刀刃贴着门轴缝隙反复划动,断足金线再次飞出,这次勾出的是一缕青铜碎屑,碎屑落地的瞬间,悬门突然剧烈震颤,门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有千钧重物在门后拖拽。
战场突然静了下来,吐蕃骑兵停止了骚动,泥婆罗士兵也放下了手中的藤盾——门后传来的不是天竺兵的喊杀声,也不是阿罗那顺的叫嚣,而是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无数把横刀在同时震颤。王玄策瞳孔骤缩,他太熟悉这声音了——那是去年使团被围时,唐军士兵手中的横刀被天竺兵折断后,刀刃卡在青铜甲胄里的嗡鸣!如今这声音从悬门的青铜夹层中传出,显然是阿罗那顺故意将那些折断的横刀嵌在门壁里,要让他们这些幸存者,再听一次当年的绝望声响。
王正使,门后有动静!蒋师仁突然按住腰间横刀,目光死死盯着门缝,好像有东西在推悬门!话音刚落,悬门震颤得愈发剧烈,门缝里的《大唐西域记》残页被气流卷得飞起,血手印在门面上晕开更大的痕迹,戒日王御的铭文几乎被完全覆盖。王玄策握紧青铜千斤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阿罗那顺一定在门后布置了重弩,只要悬门再落下半寸,门缝就会彻底封死,到时候重弩箭雨袭来,他们八千骑就真成了门后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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