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雷车现踪
曲女城瓮城的青灰城墙在残阳下泛着冷铁般的光,城楼上天竺守军的螺号声刚歇,内侧暗门突然传来“轧轧”的绞盘转动声——三百辆青铜战车如蛰伏的巨兽,顺着城砖铺就的斜坡缓缓推出,轮轴碾压地面时,竟将嵌在砖缝里的唐军箭镞碾碎,迸出的火星落在战车甲胄上,映出“戒日王造”四个古梵铭文。只是此刻铭文已被暗红血垢覆盖,那些血垢干结如铁,细看竟能辨出布料纤维——是去年大唐使团所穿的绯色官服残片,被车轮反复碾压,与尘土、血渍缠成了黑褐色的痂。
车辙深陷处,还嵌着几页焦黑的纸角,风一吹便簌簌剥落,露出残存的“雷火”二字——正是《大唐西域记》中被阿罗那顺下令焚毁的“雷火篇”残页。当年玄奘法师西行时,曾记载戒日王麾下有“雷车”秘器,能引天雷破阵,如今这些残页被嵌在车辙里,字迹随战车震动不断剥落,像是在无声控诉着天竺人对唐使的屠戮,对典籍的亵渎。
王玄策藏身箭楼暗格,左手紧扣腰间“大唐敕使”银节,节旄上的牦牛尾已被硝烟熏成灰褐色,右手攥着半截断足金线——那是去年使团副使王启年临终前塞给他的,线芯裹着文成公主亲制的青铜丝,说是能破天竺邪器。此刻他瞳孔骤缩,盯着最前排那辆战车的轮轴,金线突然如活物般窜出,细如发丝的尖端精准刺入轮轴缝隙,猛地向上一勾!
“铮——”青铜相击的脆响穿透战场喧嚣,一截手臂长的青铜针被勾了出来,针身刻着细密的云纹,尾端“显庆十四年”的暗记正在泛白——那是文成公主嫁入吐蕃时,为防高原雷暴所制的避雷针,当年王玄策出使天竺前,禄东赞特意将这组避雷针赠予他,说“若遇天雷之祸,此物可辨凶吉”,却没想到竟会在曲女城的雷车上再见,且暗记正被车轴内渗出的电光灼黑,滋滋作响的电流顺着金线爬向王玄策指尖,他咬牙攥紧银节,银节上的“王”字纹突然亮起,将电流导向箭楼木柱,木屑瞬间被灼成焦黑的粉末。
“王正使!车阵有异!”箭楼下传来蒋师仁的暴喝,他身披吐蕃赞普所赐的鎏金鳞甲,左手按在腰间横刀,右手紧握陌刀,刀身“破阵”二字在残阳下闪着寒光。作为从吐蕃借来的一千二百骑兵统领,蒋师仁自始至终紧随王玄策,去年使团二十八人遇害时,正是他背着断了腿的王玄策,从阿罗那顺的追兵中杀出,如今再见天竺人动用雷车,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甲胄。
话音未落,蒋师仁已率领三百陌刀手冲向车阵,陌刀劈砍在青铜车辕上,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溅落的竟不是铁屑,而是数十个密封的陶罐!陶罐落地即碎,粘稠的黑褐色液体流淌而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是人油!每罐油面上都浮着一张羊皮纸,纸上用梵文写着《霹雳火配方》,末尾竟画着大唐鸿胪寺的符印,王玄策隔远一看便知,那是去年遇害的使团工匠李墨的印记,而配方开头赫然写着“以唐使骨灰为引,融佛骨为基”!
“阿罗那顺!我必啖你血肉!”蒋师仁目眦欲裂,陌刀横扫,将身边两个天竺驭手劈成两段,鲜血溅在他脸上,与汗水混在一起,顺着下颌滴落。他身后的吐蕃骑兵已展开阵型,一千二百匹战马踏起烟尘,弯刀映着夕阳,如一道金色洪流冲向车阵,而远处泥婆罗借来的七千骑兵也已列好冲锋阵,牛角号声震天动地,与唐军的战鼓声交织在一起,在曲女城上空盘旋。
王玄策攥着银节从箭楼跃下,落地时左腿微跛——去年被阿罗那顺的人砍中腿骨,虽经吐蕃医师诊治,却仍未痊愈。他盯着那些流淌的人油,突然瞥见战车顶端的铜佛残核——那是曲女城大寺的释迦牟尼像碎片,佛首已被熔去半边,残存的佛血顺着残核滴落,正好落在青铜避雷针的针尖上。
“嗡——”佛血触到针尖的瞬间,竟被电光染成金色,顺着针身蔓延,在空中凝成七道细微的金线,精准指向七辆雷车的车轴!王玄策心中一动,想起文成公主曾说“避雷针引雷,亦能辨器之破绽”,这七道金线,正是雷车引线的切断点!他当即抽出腰间横刀,对着身边的吐蕃百夫长喊道:“速率五十骑,砍断那七处金线所指的车轴!”
吐蕃百夫长应声而去,五十名吐蕃骑兵如离弦之箭,弯刀直劈车轴。就在此时,车阵突然“轰”的一声自燃,青绿色的火焰从车辕下窜起,竟不烧战车,只烧那些人油和羊皮纸。火焰中,无数铠甲残片从车体内滚落,甲片上的唐字清晰可见——那是去年使团护卫的明光铠!当年阿罗那顺攻破唐使驿馆后,竟将唐军铠甲熔成碎片,嵌在雷车之内,妄图用唐军的甲胄引天雷,破今日的复仇之师!
更令人心悸的是,每片铠甲碎片上都粘着一枚青铜卦钱,钱上刻着“鸿”字——是鸿胪寺密探的信物!去年使团中有三名密探,负责探查天竺动向,没想到竟也遭了毒手,连随身卦钱都被熔进铠甲,成了雷车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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