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密信双生
金匣底层突然发出机括轻响,暗格如蝶翼展开,两卷丝绢悬浮在幽蓝的光雾中。黄绢上的“永敦和好”四字用太宗皇帝的飞白体写就,朱砂印泥泛着温润的光泽;白绫上的“伺机灭蕃”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字迹歪斜如刀刻,墨色里混着细碎的银粉,在火光下闪烁着隐秘的光。
王玄策的断足血珠滴在黄绢上,“永敦和好”的字迹突然扭曲。血珠渗入丝缕的刹那,笔画竟重组为新的字句:“此诏为饵,真令在汝身”。蒋师仁凑近细看,发现黄绢边缘的暗纹里还藏着行小字:“借兵灭竺,亦需防蕃”,墨迹与王玄策断足渗出的血同色,显然是用特殊药料所书。
“白绫有古怪。”蒋师仁的陌刀挑起丝绢的一角,刀刃刚触到白绫,那“伺机灭蕃”的字迹便化作飞灰。绢下赫然露出片人皮,边缘还留着皮肉外翻的齿痕,后背心的位置刺着幅详尽的布防图——逻些城的十二座城门、布达拉宫的密道、吐蕃赞普的寝宫方位,标注得比鸿胪寺的舆图还要精准。
“是张副使……”王玄策的声音骤然发紧。他认得那片皮肤上的胎记,左肩胛骨下有颗月牙形的红痣,是当年副使张九醉酒时袒露过的。使团覆灭前,张九奉命潜入吐蕃探查,从此杳无音讯,没想到他的皮肉竟成了藏图的载体,刺青的墨汁里还混着干涸的血珠,在布防图的“红山宫”标记处凝成暗斑。
铜佛残核的金粉突然从王玄策怀中涌出,如活物般缠绕住人皮。佛血与刺青墨汁相遇的瞬间,整幅布防图开始褪色,墨线顺着血管状的纹路游走,最终在人皮中央聚成三个血字:“香巴拉”。蒋师仁的陌刀突然震颤,刀身的《金刚经》真言发出金光,照亮了暗格里隐藏的夹层——那里还有半枚虎符,与之前力士胸前的烙印严丝合缝。
“香巴拉……”蒋师仁咀嚼着这三个字,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记载,那是吐蕃传说中的圣地,藏着足以颠覆王朝的秘密兵力。他看向王玄策的断足,血珠正顺着金铁趾尖滴落,在暗格底部积成小小的血洼,倒映出两封密信的影子——黄绢与白绫的边角竟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组成完整的“唐蕃合纵”四字。
王玄策将黄绢与白绫叠放在一起,两卷丝绢接触的地方突然冒烟。飞灰散去后,露出底下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中天竺的地形,恒河沿岸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是阿罗那顺的屯兵处,每个红点旁都有行小字:“吐蕃援军,藏于密林”。他突然明白,所谓“伺机灭蕃”原是障眼法,真正的指令藏在两封密信的夹缝里。
地窖外传来铠甲摩擦的铿锵声,由远及近,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蒋师仁贴在石壁上细听,脚步声整齐如鼓点,至少有三百骑,马蹄踏在石板上的震动透过鞋底传来,震得暗格内的虎符微微颤动。他握紧陌刀,刀背的真言与暗格里的虎符同时发亮,像是在呼应那即将到来的对峙。
“他们终究还是来了。”王玄策将人皮卷好塞进怀中,断足在石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黄绢与白绫已完全融合,羊皮纸的边缘开始燃烧,火焰里浮现出文成公主的侧影,正用簪子在石壁上刻字——是“借兵需过香巴拉”七个字,簪尖的金粉与佛血金粉同色,显然是早就留下的提示。
蒋师仁突然发现,暗格的内侧刻着排极小的数字:“二十八”。与使团弟兄的人数正好吻合,每个数字旁边都对应着个吐蕃将领的名字,在“论钦陵”的名字下,还画着把交叉的刀,刀刃正对着“香巴拉”的方向。他猛地抬头,看向王玄策手中的半枚虎符,缺口处的纹路竟与人皮上的血字完全契合。
地窖的石门突然传来撞击声,“轰隆”巨响中夹杂着吐蕃士兵的呼喝。蒋师仁的陌刀横在胸前,刀面映出王玄策将虎符揣进怀中的动作,断足的血珠滴在暗格底部,与之前的血洼汇成溪流,顺着石缝流向门外——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提前画出进攻的路线。
“张副使的血,不能白流。”王玄策的声音穿透石门的震颤,金铁趾尖在石上敲出沉稳的节奏。他看着人皮上渐渐淡去的“香巴拉”血字,突然想起张九临行前说的话:“正使,外交官的命是筹码,不是赌注。”此刻门外的铠甲声越来越近,他知道这筹码终于要压上桌了——用两封密信做饵,用半枚虎符做引,用二十八条人命做注。
蒋师仁的陌刀突然斜指地面,刀刃的反光照亮了暗格里残留的金粉。那些佛血凝成的粉末正在重组,渐渐显露出香巴拉的大致方位,藏在吐蕃与泥婆罗的边境山脉里。石门的第三次撞击让整座地窖摇晃,石屑从头顶落下,蒋师仁却突然笑了,笑声混着甲叶的碰撞声,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正使,让他们看看,大唐的密信里,藏着怎样的刀。”
第四节 匣中乾坤
王玄策的金铁趾尖碾过沙盘,碎裂的沙粒在石地上翻滚,竟渐渐聚成枚青铜钥匙的形状——齿痕与暗格里的虎符凹槽严丝合缝。他俯身拾起钥匙时,断足伤口的血珠滴在沙粒上,钥匙突然泛出红光,香巴拉三字的虚影在金属表面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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