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绝对沉寂中流淌,失去了参照,便只剩下感知的刻度。
对于江小川而言,这刻度便是魂核每一次微不可察的脉动。每一次脉动,都从这干燥、有序、弥漫着古老信息尘埃的空气中,汲取一丝微薄的滋养。损伤度从63%开始,如同蜗牛攀爬悬崖般,极其缓慢地下降。
62.8%……62.5%……62.1%……
这不是修炼,更像是植物在贫瘠土壤中的本能生长。他无法主动运转什么高深法门,只能将意识沉入魂核最深处,引导那点“源初生命规则”本源,尽可能地高效吸收、转化环境中那些稀薄的、中性的规则能量粒子。
隔间内唯一的“风景”,便是门外透入的那恒定不变的、如同黄昏暮色般的微光,以及厚厚尘埃上,魂核移动时留下的、很快就会消失的浅浅痕迹。
枯燥,是这里的主旋律。但对于经历过峡谷绝望逃亡、濒临溃散边缘的江小川来说,这份枯燥甚至带着一丝安心的意味。至少,这里是安全的。
他并未完全沉浸于被动修复。每隔一段时间,当魂核状态稍稳,意识足够清醒时,他便重复之前那精细而冒险的操作——将魂核表面一缕蕴含着系统纹路波动的规则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墙壁内部那个微弱的能量节点,尝试“窃听”那些断断续续的信息脉冲。
这过程如同在雷区边缘跳舞,极度耗费心神,且收获往往与付出不成正比。大多数时候,信息流充斥着无法解读的乱码和毫无意义的系统自检回响。但偶尔,也能捕捉到一些珍贵的碎片。
“……第八维护小队……最后一次报告位置……‘灵纹回刻大厅’……状态……失联……”
“……‘沉淀池’过滤效率下降至……12%……警告,历史规则废料存在……反渗风险……”
“……检测到‘次级意识回廊’(编号:Gamma-7)局部活性波动……强度:极低……归类为……历史信息余烬扰动……建议观察……”
“……外部屏障(历史排污峡谷方向)完整性……97%……局部(坐标:侧门LX区域)存在近期微扰动记录……已标记……”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散落的拼图,被记录者忠实地收集、分类、尝试拼合。渐渐地,一个关于这座“破碎知识回廊”第七侧翼局部的、模糊的图景,在江小川心中勾勒出来:这是一片基本瘫痪但仍有基础维生系统(极其微弱)在断续运行的区域;存在一些残留的自动化标记和警告机制;某些区域(如“灵纹回刻大厅”、“沉淀池”)可能存在更高的风险或价值;而自己进来的那个侧门,扰动已经被系统(或者说残留的系统记录)标记了。
这让他更加警惕,也隐约感到,这座回廊并非完全“死去”。
除了窃听节点,他将更多的时间用于内视与尝试沟通。
内视自身魂核。那系统留下的澹金色纹路,如同融入了魂核结构的血管,随着魂核的缓慢修复,似乎也变得略微清晰了一丝。他尝试用意识去触碰、解读这些纹路,得到的反馈却依旧模湖,只有那种“交易达成”、“代价待付”的沉重感觉萦绕不散。系统主体,包括“遗言”子系统,都如同沉入深海,杳无音讯。
他也尝试调动那受损的“鉴宝灵瞳”。全盛时期,他能一眼看穿物品本质、规则流转,甚至窥见部分未来片段(结合气运观察)。如今,只剩下最基础的规则光泽辨识,以及……对“危险”与“机遇”那一点点源自本能的、模湖的预感。他利用这点微弱的预感,仔细“打量”隔间的每一个角落,除了那个信息终端和能量节点,再无其他发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
魂核损伤度终于艰难地降到了60%以下。江小川感觉到自己对魂核的操控力明显增强,魂核的形态也稳定了不少,虽然依旧虚幻,但不再有随时溃散的迹象。他甚至能勉强凝聚出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移动尘埃的“念动力”。
他开始尝试用这丝念动力,配合魂核的轻微撞击,去松动那扇锈蚀的金属门。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每一次努力只能让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但他没有放弃,这成了他恢复训练的一部分,也是打破这囚笼般寂静的唯一期待。
就在魂核损伤度降至58%左右,江小川估摸着再有一段时间就能真正撼动门扉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并非来自门外,而是来自那墙壁内的能量节点!
这一日,当江小川照例将规则触须探向节点,准备进行又一次徒劳的“窃听”时,节点内部的脉冲突然变得异常活跃!不再是断断续续,而是形成了一小段稳定、清晰、带着明显情绪色彩的信息流,主动涌向了他的触须!
“……滋……检测到……非标准灵纹波动……持续靠近……符合‘次级协议-求知者’部分特征……启动初级交互协议……”
“……陌生的……存在……你……在窃取……回廊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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