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陡峭,黑暗。
废弃的能源管道内壁粗糙而湿滑,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由尘埃、锈蚀物和陈年冷却液凝结而成的粘稠污垢。江小川的魂核如同被投入下水道的石子,在几乎垂直的管道中急速下滑,耳畔(如果还有的话)是呼啸的风声和魂核边缘与管壁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老猫小屋中激烈的打斗声和“痛苦教会”杀手的呓语,很快被抛在上方,变得遥远而模湖。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危机感,却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他的意识。
“记录者,分析管道结构,预测出口位置及潜在危险!持续监测后方追踪信号!”江小川在急速下坠中勉强凝聚心神。
“管道分析:内径约一点五米,材质为‘耐蚀复合合金’,结构稳定。下滑加速度恒定,预计四十七秒后抵达管道尽头。根据老猫提供坐标及管道走向模拟,尽头应连接‘枢纽广场西侧·第七废弃能量处理厂’的旧式冷却液沉淀池区域。”
“后方监测:检测到微弱但持续的‘痛苦’规则扰动沿管道上端蔓延,速度略低于宿主当前下滑速度,但对方可能掌握更高效的追踪或移动方式。同时,侦测到另外两股独立的、强度更高的规则波动正在快速接近管道上端入口区域,特征分析——匹配度72%:采集者单位;匹配度65%:高能空间切割特性(疑似裂界游荡者)。”
三方追兵!江小川心中一沉。痛苦教会的杀手锲而不舍,采集者-07和裂界游浪者也闻讯赶来!必须尽快离开这条笔直的管道,否则一旦在出口被堵住,就是瓮中捉鳖!
四十七秒……四十六秒……
魂核在黑暗中划过,江小川将感知提升到极限,紧盯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忽然,在“鉴宝灵瞳”的被动感应中,他捕捉到左侧管道壁大约下方三十米处,规则结构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松动”和“淤塞”感,与周围流畅向下的规则流向格格不入。
“记录者,扫描左下方三十米处管壁异常点!”
“扫描完成。检测到历史结构性损伤造成的轻微内陷及规则淤塞,淤塞物疑似老旧绝缘材料腐败残留,形成一处临时性的规则‘缓冲带’和视觉死角。后方追击者从上方视角难以直接观测。可利用进行短暂规避或设置简易陷阱。”
缓冲带?视觉死角?江小川眼中精光一闪。
他立刻操控魂核,在下滑至那个异常点附近的瞬间,勐地将魂核形态从下坠的“球体”强行拉伸、扭曲,如同柔韧的橡皮泥,险之又险地“挤”进了那个管道壁的凹陷处,紧紧贴服在内壁的阴影与规则淤塞物之后!
几乎就在他完成躲避的下一秒——
咻!咻!
两道暗红色的、如同凝结血滴般的能量箭失,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和痛苦的哀鸣余韵,从他刚才的位置电射而过,没入下方的黑暗!正是“痛苦教会”杀手的远程攻击!
紧接着,一道银白色的数据流光和一道细微但凌厉的紫色空间裂隙,也先后掠过,显然采集者和裂界游荡者也进入了管道,并且毫不客气地对前方的“目标”发动了攻击,全然不顾是否会误伤到可能也在前方的痛苦教会杀手。
管道内短暂地安静了一瞬,只有能量箭失和空间裂隙破开空气的余波在回荡。
江小川屏息凝神(意念层面的),将自身所有规则波动收敛到近乎于无,魂核的颜色也模拟着周围淤塞物的暗沉色调。他就像一块真正嵌在管道壁上的“污垢”。
上方,传来了细微的、充满警惕和敌意的规则波动扫描,显然三方在发现攻击落空(可能也发现了彼此)后,都暂时停了下来,互相提防,同时更加仔细地搜索下方。
“目标……消失……”
“数据流中断……前方无生命反应……”
“空间轨迹……于此处出现紊乱……”
断断续续的意念片段从上方隐约传来,带着疑惑和互相戒备。
江小川心中冷笑。狗咬狗去吧!他趁着上方三方短暂对峙、搜索的间隙,不再等待下滑到底,而是开始沿着这条狭窄的横向凹陷,小心翼翼地向着管道侧壁更深处“蠕动”。
根据记录者对管道结构的实时分析,这条凹陷并非孤立,其内部似乎连接着一条早已废弃、被沉积物半堵塞的细小分支管道,可能是当年施工或维护留下的“毛细血管”。
魂核如同最坚韧的蚯蚓,在粘稠污秽的沉积物中艰难穿行。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力量,且肮脏不堪,但他别无选择。
大约前行了十几米,果然发现了一个仅容魂核勉强通过的、被板结污垢几乎封死的圆形小口。江小川用魂核边缘模拟出高频但微弱的震荡,如同微型钻头,一点点将口子扩大,然后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更加狭窄、完全黑暗、空气污浊到令人窒息(对规则生命而言)的废弃支管。他沿着这条支管,如同在巨兽肠道内逆行,依靠记录者的方向和坡度测算,朝着与主管道大致平行、但略微偏离的方向“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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