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气旋的光芒微弱如风中之烛,在深邃无光的回廊中艰难前行。江小川将自身规则波动收敛到极致,几乎与周围源质合金墙壁那厚重的惰性融为一体,如同阴影中的一粒尘埃。
他不敢大意。本源不足四成,寂灭灰气的反噬如同附骨之疽,在规则深处隐隐灼痛。此刻的他,或许连一具稍强的规则活化傀儡都难以正面抗衡。唯一的优势,或许就是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以及那股从市井底层挣扎出来的、浸透在骨子里的审慎与狡黠。
按照幻光幽影提供的简略路径,他需要先穿过这片被称为“回廊断带”的漫长区域,抵达第一个关键地标——“破碎钟楼”。
回廊断带名副其实。两侧高不见顶的墙壁上,那些古老的纹路大片大片地暗澹、断裂,甚至消失,露出后面粗糙的、仿佛被巨力撕裂过的合金基底。地面也不再平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洼和裂缝,有些裂缝深不见底,散发着阴冷的、规则紊乱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锈蚀和尘埃混合的沉闷味道,规则的流动在这里变得更加滞涩。
这里的光线也极度暗澹,仅有少数残存纹路散发出零星微光,勉强勾勒出回廊的轮廓。死寂是唯一的主旋律,连自己的规则运转声都仿佛被这浓稠的黑暗吞噬。
江小川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落脚点(意念层面的),避开那些明显不规则的裂缝和能量异常点。他的“鉴宝灵瞳”在这种环境下被动激发到了极限,努力捕捉着环境中任何一丝异常的规则流动。
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除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和越发破烂的环境,并未遇到实质性的危险。但江小川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按照引导光影和幻光幽影的说法,回廊内遍布危险。可这片断带,除了环境恶劣,似乎……过于“干净”了。没有活化体,没有时空陷阱,甚至没有其他访客活动的痕迹。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更加警惕,甚至刻意放慢了速度,将更多的感知投入到对周围环境细节的观察中。
又前行了数百米,转过一个缓弯,前方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回廊在这里似乎到了尽头,又或者发生了巨大的结构断裂。前方是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近乎圆形的巨大空洞。空洞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掏空。而在这空洞的中央,悬浮着一座残破不堪的巨型建筑。
那是一座塔楼,或者说,曾经是。它由与回廊墙壁相同的源质合金构成,但规模要大得多。塔身至少有十几层楼高,如今却从中上部断裂,上半截不知所踪,只留下参差的断裂面。下半截也布满裂痕和巨大的破洞,许多地方的结构扭曲变形,仿佛被巨力揉捏过。塔身表面原本应该刻满了繁复的纹路,如今大多已磨损或破碎,只有少数区域还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如同临终喘息般的规则微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残破塔楼的侧面,还悬挂着一口巨大的、布满铜绿和裂痕的金属巨钟。巨钟倾斜着,似乎随时会坠落,钟体表面隐约可见古朴的图案,但已被岁月和破坏侵蚀得模湖不清。
“破碎钟楼……”江小川心中默念。地标到了。
按照幻光幽影的信息,穿过这片空洞区域,绕过或者进入钟楼(路径信息在此有些语焉不详),才能找到通往下一个节点“静默大厅”的通道。
问题在于,如何“穿过”?
空洞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规则感知探下去如同泥牛入海,只有一片虚无和混乱的撕扯感,显然不能下去。两侧似乎也没有明显的桥梁或连接结构。唯一的路径,似乎就是那些从空洞边缘延伸出去的、断断续续的、宽窄不一的合金“残梁”,它们如同巨兽的肋骨,横亘在空洞上方,连接着中央的钟楼以及更远处隐约可见的对岸回廊断口。
这些残梁同样残破,表面布满裂痕和锈蚀,许多地方甚至只有脚掌宽窄,下方就是无尽的黑暗深渊。更麻烦的是,空洞区域内,弥漫着一种奇怪的规则场,感知在这里会受到严重扭曲和压制,方向感变得模湖,连对距离的判断都可能出错。
“考验平衡感和心理素质?”江小川吐槽了一句,眼神却凝重起来。这绝不仅仅是走独木桥那么简单。那些残梁上,很可能附着着看不见的规则陷阱,或者潜伏着适应了这种环境的诡异生物。
他仔细感知着最近的一条残梁。残梁宽约两米,表面相对平整,但中间有一段明显的凹陷和裂痕。他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规则探过去,触碰到残梁表面。
规则反馈正常,没有触发明显的防御或陷阱。但他能感觉到,残梁本身的材质,在这空洞的特殊规则场影响下,似乎也带上了一种奇异的“惰性”和“脆弱”感,仿佛承受的重量或能量冲击稍大,就可能真的断裂。
没有退路。
江小川深吸一口气(意念层面的),混沌气旋缓缓飘起,落在最近的那条残梁边缘。他没有直接踩上去,而是将气旋底部规则化,形成一种类似吸盘的吸附力,紧紧贴合在残梁表面,然后缓缓向前“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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