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巨石如同吸饱了寒气的冰块,紧贴着林锋的后背,将他残存的热量一丝丝抽走。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牵扯着肋下塌陷处的剧痛,左臂深处那狂暴的搏动感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刚才的讲解和情绪波动后,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凶兽,疯狂地撞击着那片暗红的废墟!撕裂般的痛楚和亿万只带刺活物啃噬般的麻痒,如同汹涌的海啸,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
他闭着眼,靠在巨石上,灰败的脸上冷汗如同溪流,嘴唇因为失血和剧痛而微微泛紫。猴子抱着那杆97式狙击枪,在远处对着不同的目标反复练习着跳眼测距和模拟击发,动作依旧生涩,但眼神专注得近乎狂热。铁柱则蹲在乱石堆旁,沉稳如山,布满老茧的大手异常稳定地重复着炸药捆绑的动作,将一块块冰冷的TNT方块和空手雷外壳捆扎成简陋却致命的“包裹”,旁边散落着他刚刚布置好的、用于模拟的压发雷和绊发雷模型。赵小栓则像个小尾巴一样蹲在铁柱身边,小脸煞白,手指依旧有些颤抖,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铁柱的每一个动作,偶尔小心翼翼地帮忙递上绳子或工具,那份专注是被巨大的恐惧硬生生逼出来的。
李石头依旧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沉默的界碑。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伤仪,将林锋、猴子、铁柱、赵小栓的状态尽收眼底。林锋那强弩之末的疲惫和左臂伤处隐隐透出的不祥气息;猴子那初窥门径的兴奋与生疏;铁柱那沉稳表象下被点燃的、对毁灭力量的掌控欲;赵小栓那恐惧中夹杂的、被强行催发的专注… 这一切,都被他冰冷的目光清晰地捕捉、分析、储存。
但更多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始终死死缠绕在林锋身上。那精准的狙击理论!那高效的炸药捆绑!那阴狠致命的诡雷陷阱!这些知识如同冰冷的毒刺,深深扎进李石头的脑海,不断拷问着一个核心问题——他到底是谁?这些东西,绝非“林二狗”能拥有!那伤口之下搏动的,又是什么怪物?!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各自专注的练习中流逝。远处的炮火声似乎稀疏了些,林间的寒意却更重了。
终于,林锋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被剧痛和疲惫覆盖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极致的压力下燃烧得更加冰冷锐利!他不能等!身体的状况每况愈下,左臂的异变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彻底失控!他必须尽快把这支拼凑起来的“幼狼群”,磨砺出最基本的爪牙!
“猴子!铁柱!小栓!” 林锋的声音嘶哑如同砂轮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过来!”
猴子立刻抱着枪跑过来,脸上带着练习后的兴奋和一丝疲惫。铁柱沉稳地放下手中的炸药模型,站起身。赵小栓如同受惊的兔子,连忙跟在铁柱身后。
林锋艰难地撑起身子,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一旁如同山岩般沉默的李石头身上,声音低沉:“石头哥…你也来。”
李石头眼神微动,没有言语,迈开沉稳的步伐,走到近前,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依旧紧紧锁住林锋。
林锋指着他们所在的这片乱石区域,以及旁边那片他们进行过摸哨训练的、相对复杂的灌木丛地带。
“光练…没用!” 他的声音带着血腥的寒意,“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左臂传来的撕裂感和眩晕,手指点向猴子、铁柱、赵小栓三人:“你们三个…一组!算…防守方!”
接着,手指指向李石头和自己:“我和石头哥…进攻方!”
“目标!” 他的手指猛地戳向乱石区中心一块最高、最显眼的巨石,“那里…是鬼子的…电台!你们…守住它!别让我们…摸过去…炸了它!”
“我们…” 林锋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猴子三人,“会像鬼子一样…摸过来!干掉哨兵…冲进去…炸电台!”
“规则…” 林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残酷的战场气息,“没有规则!当成…真的!用…刚才教你们的本事!摸哨…狙击…诡雷…炸药包…能用…都给老子用上!谁‘死’了…就给老子躺下!装死尸!别耍赖!”
他最后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赵小栓:“小栓!布置…诡雷!给我…阴死他们!”
赵小栓浑身一颤,小脸瞬间惨白!让他用那些阴森恐怖的“玩具”去对付班长和石头哥?!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
“开始!” 林锋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时间,嘶哑的声音如同进攻的号角,“防守方…五分钟…准备!进攻方…绕到…那边林子里!” 他指向灌木丛另一侧的密林。
命令下达!猴子、铁柱、赵小栓三人立刻如同被鞭子抽中,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
“快快快!猴子!你枪法好!找高点!盯着他们来的方向!” 铁柱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他一把抓起两个捆扎好的模拟炸药包(里面是裹了石灰的布包),冲向那块作为“电台”的巨石,寻找隐蔽的掩体。同时不忘对吓傻的赵小栓吼道:“小栓!别愣着!布置诡雷!绊线!压发!布在必经之路上!快!像班长教的那样!弄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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