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滑过,柳树沟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鸡鸣狗吠,炊烟袅袅,村民们依旧在贫瘠的土地上刨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这平静,脆弱得像一层薄冰。
冰层之下,是无数双惊魂未定、充满恐惧的眼睛。
夜深人静时,总有人被噩梦惊醒,冷汗浸透粗布衣衫,梦里是白发如雪的身影,是腰斩的惨状,是全村死寂的绝望。
恐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每个人的神经。
胆子小的,实在承受不住这份无形的重压,咬咬牙,变卖了微薄的家当,拖家带口离开了祖辈生活的村庄,消失在通往未知远方的尘土里。
更多的人,只能将这份恐惧深埋心底。
走?谈何容易!
祖坟在这里,赖以为生的土地在这里,离开了柳树沟,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又能去哪里?
不过是换个地方挣扎求存,甚至可能连这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在日复一日的“平静”和冰冷的律法条文面前,逐渐给自己找到了“释怀”的理由。
“唉,癞子和二狗……毕竟是犯了王法啊。”
“是啊,夜入私宅,打死勿论,律法是这么定的。”
“虽然死得是惨了点……但也是……也是罪有应得吧……”
他们用律法的冰冷来麻痹内心的恐惧,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白发身影带来的冲击淡化。
这与其说是释怀,不如说是一种无奈的自我催眠,一种在绝望中寻找的、摇摇欲坠的心理支点。
而打破这份诡异“平静”,为村民们注入一点异样“活力”的,是每日雷打不动出现在村口的马车,以及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位官家千金。
当那辆代表着身份和权势的马车在晨曦中驶来,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树下,总会聚集起不少村民。
他们不再像最初那样远远躲开王铁柱,反而早早等在这里,脸上堆起或敬畏、或讨好、或小心翼翼的笑容,只为在林星瑶下车时,能抢着打声招呼。
“林小姐早!”
“林小姐又来啦!”
“林小姐辛苦了!”
“林小姐真是心善,天天来看望……”
这招呼声,比鸡鸣还准时。
仿佛能跟这位县令千金搭上一句话,沾上一点官气,日子就能松快几分。
他们心底盘算着,万一混熟了脸,将来在县城找个活计,或者在缴纳那沉重得喘不过气的赋税时,林小姐能在她爹面前美言几句,给点方便,那便是天大的造化了。
这一日清晨,空气带着深秋的凉意。
老村长佝偻着背,站在村口,浑浊的老眼望着两辆破旧的驴车,载着几口破箱子和寥寥无几的家当,吱吱呀呀地向村外驶去。
车上坐着的,是癞子和二狗那两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爹娘。
他们的背影,透着一种被连根拔起的凄凉和茫然。
“你们……真要走啊?”
村长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不忍。
做了半辈子的街坊邻居,看着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还要背井离乡,他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
丧子之痛啊!
光是想想,都让他心口绞痛。
更让他忧心的是,离开了柳树沟,他们这些老骨头,靠什么活下去?
这跟逃荒有什么区别?
“村长,别劝了……”
癞子爹头也没回,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这地方……待不下去了……一闭眼,就是……就是那白发……和我家那孽障的……”
他哽住,说不下去。
“那……你们打算去哪落脚?”村长追问。
车上的人沉默着,只有驴车吱呀作响。
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前方一片混沌,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充满梦魇的地方。
村长看着他们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小路尽头,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世道,怎么就这么难!
王铁柱也准备去上工,恰好看到了那离去的凄凉背影。
他脚步一顿,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和愧疚。
癞子和二狗死了,现在连他们的爹娘也被迫远走他乡……
虽然那两人是咎由自取,可这结果……
他时常会想,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那么强硬,让他们切点肉赶紧走,会不会就是另一个结局?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唉……”他也只能摇头轻叹。
村民们也看到了王铁柱。
经过这些天的“缓冲”,恐惧依旧存在,但已经不像最初那般露骨。
有人勉强挤出个笑容,僵硬地招呼一声。
“铁柱哥,上工啊?”
然后便匆匆移开目光,离远了些。
那笑容里,依然藏着难以掩饰的疏离和忌惮。
就在这时,王铁根带着儿子王大山也走到了村口。
王铁根一眼看到了二弟,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脸上掠过复杂难辨的神情。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地唤了一声:“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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