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专注力,巴顿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工作台的木屑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艾莉娅下意识地想去拿手帕,却被林恩用眼神制止了。他们都明白,此刻的巴顿正处于一种“人机合一”的状态,任何一点打扰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橡木则注意到,随着外壳逐渐松动,零件内部的魔力波动变得越来越清晰,那些微弱的魔力顺着纹路游走,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能看到淡淡的流光,像一条即将苏醒的小蛇。
“嗡……”当最后一个卡扣松开时,外壳微微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像是在告别与自己共生多年的内核,又像是在为即将展露的内部结构欢呼。巴顿双手轻轻握住外壳两侧,拇指抵住边缘,缓缓向上提起。
外壳被完整地取了下来,露出了内部精致到令人惊叹的结构:十几片指甲盖大小的齿轮相互咬合,齿轮边缘刻着比头发丝还细的齿纹,齿与齿之间的间隙均匀得仿佛用尺子量过;中央是一根晶莹剔透的魔力导管,像是用最纯净的水晶打造而成,导管内壁布满螺旋状的凸起,阳光透过导管时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而在导管下方,一根锈迹斑斑的小弹簧静静躺在卡槽里,弹簧的一端已经断裂,断口处还留着锈蚀的痕迹。
“我的天……”艾莉娅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声音里满是惊叹,她虽然见过精灵族最精密的魔法器具,却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机械结构,“这些齿轮的咬合度,简直比精灵族的弓弦还要精准,而且每一片齿轮的纹路都不一样,像是……像是有自己的生命。”林恩则快速翻开手中的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画着草图的页面,指着上面的线条说:“没错!我父亲日记里画的机械遗族核心部件,和这个一模一样!他在旁边标注说,这种齿轮叫做‘星纹齿轮’,是用陨铁混合秘银打造的,不仅硬度极高,还能承受极大的魔力冲击。”
巴顿没有立刻回应他们的惊叹,他正用软毛刷小心翼翼地清理内核表面的灰尘。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初生的婴儿,每一片齿轮、每一寸导管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齿轮缝隙里的细小锈屑都没放过。
清理完毕,他从瓷碟里取出一根细铜丝,将拆解下来的齿轮按拆卸顺序逐个穿起来,挂在工作台上方的铜挂钩上。这样既能防止齿轮丢失,又能记住每个齿轮的安装位置,避免组装时出错。
“断裂的弹簧在这儿。”巴顿用镊子夹起那根锈迹斑斑的弹簧,轻轻放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放大镜是他用一块破损的老花镜镜片做的,边缘用铜丝固定着。“你们看,弹簧的材质是普通的铁丝,而且圈数比标准的少了两圈,这应该是后来有人试图修复过,但技术不到家。”
他用镊子轻轻拨动弹簧,断裂的部分微微晃动,“机械遗族的原件不可能用这么劣质的材料,估计是以前的寻宝者找到它后,想自己修复却不懂其中的门道,随便找了根弹簧换上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仿佛在为这件珍贵的零件遭遇如此粗劣的修补而遗憾。
林恩凑到放大镜前,果然看到弹簧接口处有明显的焊接痕迹,而且圈数确实不均匀,有的圈密有的圈疏。“我父亲日记里说,机械遗族的弹簧都是用‘韧钢’打造的,那种钢材是用特殊的矿石冶炼而成,弹性极佳,而且能传导魔力,就算受到极大的外力也不会轻易断裂。”他转头看向巴顿,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是在看一根救命稻草,“你能造出这种弹簧吗?如果没有合适的弹簧,这个零件是不是就没法修复了?”
巴顿没有立刻回答,他将弹簧放回绒布上,又拿起那片外壳仔细观察。外壳内侧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这些符号与零件表面的纹路相呼应,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魔力循环图案,只是有些符号已经模糊不清。他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些符号,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解决方案。片刻后,他忽然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造不出韧钢,毕竟没有那种特殊的矿石,但我可以用铜丝混合少量银粉来替代。”
“铜的导电性和韧性都不错,加入银粉能增强魔力传导性,虽然比不上正宗的韧钢,但应该能满足这个零件的基本需求,只要不是承受超强的魔力冲击,应该没问题。”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以前修复过一个类似的机械构件,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到现在还好好的。”听到这话,林恩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巴顿将外壳轻轻放在绒布另一侧,然后将拆解下来的所有部件按“外壳-螺丝-齿轮-弹簧-导管”的顺序排列整齐,每个部件之间都留出了足够的距离,一目了然,像是在展示一件精心准备的展品。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充满了成就感:“拆解完成了,所有部件都完好无损,没有造成额外损伤。接下来就是修复和更换零件,需要先准备材料,铜丝、银粉、还有一些专用的粘合剂。”
林恩看着工作台上排列整齐的机械部件,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又看了看巴顿满是铁屑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找到巴顿不仅是找到了一个机械修复人才,更是为对抗马库斯的计划找到了一块关键的拼图。
有了这个零件,他们就能破解机械遗族的部分秘密,从而找到对抗马库斯机械军团的方法。艾莉娅和橡木也相视一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欣慰和希望。这趟铁砧城之行,他们走了不少弯路,遇到了不少危险,现在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铁匠铺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给那些冰冷的机械部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巴顿收拾着工具,将螺丝刀、铜片刀一 一放回工具箱,动作熟练而轻柔;林恩则在一旁翻阅父亲的日记,寻找关于机械遗族零件修复的更多细节,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艾莉娅和橡木则在小声讨论着后续的材料准备,艾莉娅说她可以去镇上的药材铺看看有没有松节油,橡木则说他能找到一些优质的铜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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