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的“克科尔·雷赫斯”,不过是夏洛克手中的圆珠笔在笔记本上飞快移动时的假象,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看似在记录,但纸上留下的并非罗伯特的侃侃而谈,而是写下了一个个单词,并且单词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
「罗伯特·卡」
「Apparel(着装)、Cuff-wear(袖口磨损)、Windsor-obsolete(过时的温莎结)、No-ring(无戒指)、Marriage-line(戒痕)、Abandoned(被抛弃)、Order-obsession(秩序强迫症)、Dust-neglect(灰尘忽视)、Control-illusion(控制假象)、Mythos-Ritual(梅瑟尔仪式)、Ergot-treatise(麦角论)、Pupil-dilation(瞳孔放大)、Tone-shift(语调转变)、Pen-caress(抚摸钢笔)、Master-not-scholar(主宰者而非学者)、Seeker-validation(寻求认可)、Invitation-risk(邀请风险)、Sanctum-secure(密室安全)、Prime-subject(主要目标).......」
夏洛克的手无意识的不断的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单词,这些单词彼此之间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关联,如同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是的,他正在分析他所看到的一切,以及眼前这位教授的言论。
这些分析,在夏洛克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同时他还要维持着“金发女郎”恰到好处的好奇表情。
这些单词在他脑中的快速的进行不同的连接,Cuff-wear+No-ring+Abandoned=经济与情感状况。
Order-obsession+Dust-neglect+Mythos-Ritual=内在矛盾与危险兴趣。
Pupil-dilation+Pen-caress+Master-not-scholar=对“欲望控制”有亲身投入。
Invitation-risk+Sanctum-secure=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这很危险。
最终导向Prime-subject。
当夏洛克写下“Prime-subject”时,他的脑海里闪过的最终念头是,“这个人,就是我要找的主犯!”
这种感觉很奇特,一般人根本理解不了,但这就是夏洛克独有的直觉和他不断推理所获得的结果。
罗伯特并未察觉异常,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构建的布道中。话题逐渐从学院历史,滑向一个更幽暗的领域。
“……所以你看,亲爱的克科尔小姐,”
他身体前倾,声音带着一种蛊惑性的低沉,“古典时代的智慧在于,他们不压抑欲望,而是……引导它,升华它。通过特定的仪式……比如,象征性的献祭……可以将人性的弱点转化为力量。我的小团体……就在进行一些非常有意义的……实践。”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夏洛克假扮的女郎,充满了某种热切而危险的期待,“像您这样充满灵性的女性,如果能加入我们,必将能触及……更深层的真理。”
这已经近乎赤裸的邪教招募了,夏洛克心中冷笑,“Excuse me,Professor Robert.”
金发女郎抬起头,用那副奇怪的嗓音打断了他,蓝色的眼睛里不再是好奇,而是一种洞穿一切的冷静。
不等罗伯特反应,夏洛克目光如手术刀般扫过对方全身,语速极快地说道,“您的西装是三年前的老款式,保养精心但肘部内侧织物已磨薄,说明您近期没有添置新装,且长时间伏案,经济拮据。您无名指有长期佩戴戒指的痕迹,但戒指已取下,痕迹清晰说明是近期行为,结合您书桌抽屉边缘那张被撕掉一半的合影……是您妻子离开了您,而且带走了大部分财产,对吗?”
罗伯特的笑容僵在脸上,见鬼,眼前这个女人是如何通过这些细节来推断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的?
但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夏洛克的下一轮攻势已接踵而至。
夏洛克继续施压,手指轻轻划过沙发扶手,“您对办公室物品的摆放有近乎强迫症的秩序感,唯独那个维多利亚时代的女学生相框微微歪斜,是您刚才匆忙取出展示时不小心碰歪的,这说明您内心远不如表现出的平静。”
夏洛克歪着脑袋看着罗伯特,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了夏洛克另外一半脸上,光影参差之下显得若隐若现。
“您不断提及控制、仪式、献祭,与其说是学术探讨,不如说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合理性辩护。”
夏洛克站起了身,就这么盯着罗伯特,“您不是在研究黑暗民俗,教授……您已经深陷其中,并在用学生的生命实践它。”
随着夏洛克一句句精准如刀的分析,罗伯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温文尔雅的面具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看穿一切后的震惊、羞怒和狰狞!
“闭嘴!”罗伯特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地盯着夏洛克,“你到底是什么人?!苏格兰场?还是那个该死的咨询侦探福尔摩斯派来的?!”
他几乎是在嘶吼,眼前这个女人的观察力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
夏洛克缓缓放下笔和本子,优雅地交叠双腿,用本来的声音平静地回答,“你的推理能力令人遗憾,教授。你把我请进办公室,却连基本调查都没做。”
这近乎是承认了。
罗伯特死死地盯着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突然,他发出一声低沉而癫狂的笑声,“呵呵……哈哈哈……好,很好!不管你是谁,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
他的手缓缓移向办公桌的一个隐蔽抽屉,“那么,就请你亲身体验一下,我们关于献祭的仪式吧!你会成为一件……完美的祭品!”
虽然他一开始就是要将这个女人抓去作为祭品,他的手猛地拉开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造型古朴诡异的仪式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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