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破绽。”胤禛起身走向窗边,“是饵。”他推开窗,冷风卷着残雪扑进来,“年羹尧的人,最喜欢咬带记号的饵。”
姜岁晚把剩下的半块芝麻酥揣进袖袋。苏培盛这时匆匆返回,手里捧着件玄色斗篷:“格格,王爷吩咐给您备的——说是扬州比京城更冷。”
她系斗篷时,指尖碰到内衬里缝着的小布包。拆开一看,是张折叠整齐的路线图,墨迹新鲜,标注着扬州码头各条巷道。最下方一行小字:辰时三刻,老周摊前见。
十三爷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笑出声:“四哥连人家收摊时辰都打听好了?老周每日午时准时收摊,雷打不动二十年。”
姜岁晚把路线图贴身收好,抬头撞见胤禛正望着窗外。飞雪掠过他眉梢,沾在睫毛上很快化成细小的水珠。她突然想起昨夜那碗姜茶,也是这样带着温度,悄无声息融进肺腑。
“王爷。”她轻声问,“若老周不肯开口怎么办?”
胤禛转过身,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瓶放在案上:“这是乌拉那拉氏配的安神香,老周女儿常年卧病,每月初七必去药铺抓药。”
姜岁晚拿起瓷瓶晃了晃,里头粉末簌簌作响。十三爷突然抢过去闻了闻:“嫂子的手艺越发精进了!这味儿比太医院的还好!”
“少贫嘴。”胤禛拎起他后领往外拖,“去库房把前日收缴的私盐账本整理出来——明日我要看到分毫不差的明细。”
书房重归寂静。姜岁晚摩挲着瓷瓶,忽然发现瓶底刻着极小的“安”字。这是乌拉那拉氏的习惯,她所有药瓶都刻着不同的字,安神香永远用“安”字款。
苏培盛不知何时又溜了回来,捧着个手炉塞给她:“格格仔细手凉。王爷说...”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说您明日若得空,酉时去趟丙字库——那座自鸣钟,该上发条了。”
姜岁晚抱着手炉走出书房,雪已停了。年氏院里的哭闹声隐约传来,夹杂着摔打声。她拐过游廊时,看见几个小丫鬟躲在假山后嚼舌根,见她过来慌忙散开。
回到自己屋子,她反锁上门,从床板夹层取出密信副本。对着光细看,终于在“火器”二字旁发现极淡的朱砂批注——是个小小的“周”字,笔锋凌厉,正是胤禛的字迹。
窗外传来鸟叫,三长两短,和昨夜打更声一模一样。姜岁晚把密信重新藏好,开始收拾明日要用的东西:算盘、账本、眼镜盒,还有那瓶安神香。收拾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妆匣底层摸出个小纸包——是前日自制的辣椒粉,专为防身准备的。
苏培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格格,热水备好了。王爷说...让您早些歇着,明日还得扮男人呢。”
姜岁晚应了一声,把辣椒粉塞进靴筒。铜镜里映出她模糊的身影,男装束发,倒真像个清瘦书生。她对着镜子练习拱手礼,练到第五遍时,忽然听见屋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没抬头,继续对着镜子调整领口。脚步声停在檐角,片刻后,一片瓦轻轻挪动的声音传来。姜岁晚假装没听见,转身去挂斗篷。等她再回头时,窗台上多了个油纸包——里头是四块新烙的芝麻酥,还冒着热气。
最上面那块酥饼底下,压着张字条:明日多带双袜子,扬州码头石板路湿滑。
姜岁晚把字条凑近烛火,看着它慢慢蜷曲成灰。窗外月光清冷,照在她右眼下方的红痣上,像抹不去的印记。她摸出针线包,挑了根红线,在男装袖口内侧绣了个小小的“安”字。
绣完最后一针,远处传来三声梆子响。她吹灭蜡烛躺上床,把胤禛给的碎玉压在枕下。闭眼时,舌尖还残留着芝麻酥的甜味,混着若有似无的沉水香。
黑暗中,她轻声说了句:“账房先生姜明远,明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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