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惨叫声、喊杀声像无数根钢针，扎得人耳膜生疼。马小丑刚冲出伙房没几步，就被一股溃败的人流裹挟着往后退。脚下的泥土早已被鲜血浸透，踩上去黏腻打滑，每一步都可能踢到冰冷的尸体——有穿着破烂军装的士兵，也有光着膀子、脸上带着油彩的土匪。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一声粗暴的怒吼穿透混乱的人声，马小丑循声望去，只见连长王虎正提着一把驳壳枪，额头上青筋暴起，对着逃跑的士兵嘶吼。他身后跟着不到三十名亲信，个个浑身是血，脸上满是疲惫和焦躁。王虎原本是赵老歪手下最能打的连长，可此刻面对蜂拥而来的土匪，也显得力不从心。
一名士兵抱着脑袋，哭喊着从王虎身边跑过：“连长！守不住了！土匪太多了，咱们快跑吧！”
“跑？往哪跑！”王虎一脚将那士兵踹倒在地，枪口指着他的脑袋，“临城就这么大，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有种的就跟老子顶住，谁敢再退，老子毙了他！”
可他的怒吼在兵败如山倒的局势面前，显得格外苍白。更多的士兵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有的甚至扔掉了武器，跪地向土匪求饶，却被土匪一刀砍死，鲜血溅了王虎一脸。
马小丑知道，再这样下去，别说守住军营，整个部队都会被土匪吞噬。他咬了咬牙，逆着人流，艰难地朝着王虎的方向挤去。身边不断有子弹呼啸而过，还有土匪挥舞着刀斧冲过来，他只能弯腰躲闪，偶尔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土匪，为自己开路。
“王连长！”马小丑大喊一声，声音被嘈杂的环境淹没。他只能加快脚步，一把抓住王虎的胳膊。
王虎正处于暴怒之中，猛地回头，看到是一个穿着伙夫衣服的年轻人，顿时瞪起眼睛：“你他妈是谁？找死吗！”
“我是伙房的马小丑！”马小丑不顾王虎的怒气，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有办法击退土匪！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一个伙夫？”王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满是不屑和怀疑，“老子都没办法，你一个烧火做饭的能有什么屁办法？滚远点！”
说完，王虎甩开马小丑的手，转身就要去阻拦另一群逃跑的士兵。
“是伏击！”马小丑急得大喊，声音陡然提高，“利用军营后方的鹰嘴谷！那里地形狭窄，两侧是陡坡，我们把土匪诱进去，集中兵力夹击，定能重创他们！”
王虎的脚步猛地一顿。他当然知道鹰嘴谷，那是军营后方一处天然的隘口，宽不过丈余，长约三里，两侧是陡峭的土坡，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丛，确实是打伏击的绝佳地形。可他还是不信马小丑——一个伙夫，怎么会懂这些战术？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王虎回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现在能战斗的士兵不到两百人，还都他妈吓破了胆，怎么伏击？”
“不需要太多人！”马小丑连忙解释，“土匪人多但杂乱，个个贪婪，只要派少量士兵假装溃败，把他们引到鹰嘴谷，剩下的人分成两队，埋伏在两侧山坡上。等土匪全部进入谷中，我们从上往下打，他们无处可逃，只能任人宰割！”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地形：“鹰嘴谷中段最窄，是最佳伏击点。我们在那里布置火力，用步枪和手榴弹封锁通道，土匪进得来，出不去！”
王虎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开始动摇。他知道马小丑说的是事实，鹰嘴谷的地形确实能弥补兵力不足的劣势。可问题在于，谁来指挥？谁来诱敌？这些士兵早就吓破了胆，能不能完成任务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几名土匪已经冲到了他们附近，一名王虎的亲信士兵躲闪不及，被一刀砍中了后背，惨叫着倒下。王虎勃然大怒，转身一枪打死了那名土匪，可更多的土匪正朝着这边涌来。
“连长！没时间了！”马小丑抓住机会，再次劝道，“现在要么拼一把，还有活路；要么坐以待毙，全军覆没！我愿意带领士兵诱敌，只要你派两队人埋伏，听我号令！”
王虎看着越来越近的土匪，又看了看身边瑟瑟发抖、士气低落的士兵，心中一横。事到如今，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就相信这个伙夫一次，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好！我信你一回！”王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要多少人诱敌？剩下的我来安排埋伏！”
“三十人！”马小丑立刻说道，“要跑得最快、胆子稍大的，不用跟土匪硬拼，只许败不许胜，把他们往鹰嘴谷引就行！”
“行！”王虎当即转头，对着身边的亲信大喊，“张铁柱、李二牛！你们俩各带十五个弟兄，跟马小丑去诱敌！记住，只许往后跑，往鹰嘴谷跑，谁敢回头恋战，老子崩了他！”
张铁柱和李二牛都是王虎手下的老兵，跟着他打了不少仗，虽然对马小丑这个伙夫指挥他们有些不服，但此刻军情紧急，也不敢多言，立刻开始挑选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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