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梧桐树叶晒得发蔫，光斑透过叶缝落在那盆狼藉的冰粉上 —— 狗毛混着金黄色的桂花，黏糊糊地缠在 Q 弹的冰粉里，像撒了把不协调的碎金子。李四蹲在盆边，手指戳了戳被大黄踩出的凹印，心疼得直抽气。
“三十碗啊……” 他喃喃自语，脑子里飞快地算着账：一斤冰粉籽十五块，能做五十碗；红糖三块五一斤，熬糖浆用了大半；还有黄桃、芒果这些配料，加起来这一盆冰粉成本就得四十多块。要是倒掉，今天上午赚的钱几乎全得赔进去；可要是不倒，狗毛虽然能挑，但谁愿意吃被狗踩过的东西？传出去还坏了招牌。
他站起身，在摊位前踱来踱去，凉鞋蹭着地面发出 “沙沙” 声，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装配料的塑料碗里。张大爷蹲在旁边，手里拿着根牙签，想挑狗毛又怕越挑越乱，急得满脸通红：“李四，要不这钱我赔你吧，四十块够不够？别耽误你做生意。”
“不是钱的事张大爷。” 李四摆摆手，蹲回盆边，伸手捞起一勺冰粉，桂花的甜香顺着指缝飘出来，勾得他肚子咕咕叫，“主要是这冰粉要是能卖，本来能赚不少，而且…… 你看这桂花混在里面，其实还挺香的。”
翠花刚从家里端来一盆凉白开，准备帮着洗配料碗，听见这话眼睛一亮：“要不咱把狗毛挑干净，再掺点新做的冰粉，多加桂花糖浆遮遮味？反正桂花本来就香，说不定没人能吃出来。”
“可万一吃出来怎么办？” 李四还是犹豫，他想起上次卖甜茶叶蛋时，就因为味道没调好被人说过，这次要是卫生出问题，以后谁还敢来买？他越想越纠结，忍不住原地跺了跺脚，凉鞋跟在水泥地上磕出 “笃笃” 的响。
就在这时，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从小区门口传来 —— 放学的中学生们背着书包，像一群归巢的小麻雀，涌了过来。为首的是住在五号楼的小虎，他满头大汗，校服领口敞开着，老远就喊：“李四哥！有没有冰粉？我们班同学都要吃！”
“有是有，就是……” 李四站起身，刚想说冰粉出了点问题，十几个中学生已经围了过来，把摊位挤得满满当当。
“给我来碗冰粉！多加花生碎！”
“我要加芒果丁的！”
“什么味的都有吗？闻着好香啊！”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吸了吸鼻子，眼睛盯着那盆混着桂花的冰粉：“这是什么味的？好香的桂花味！我要这个！”
李四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这个不行，有点脏，我给你们拿新的……”
“脏？哪里脏了？” 小虎凑过来看，“不就是有点桂花吗？我妈做糕点还特意加桂花呢！李四哥你别小气，就卖我们这个！”
“就是就是！我们不介意！” 其他学生也跟着起哄，“桂花冰粉听着就好吃，快给我们装！”
李四看着学生们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盆里的冰粉，心里的天平慢慢倾斜了。他咬了咬牙：“行！但我得先把里面的杂质挑干净，你们稍微等会儿。”
“没问题！我们帮你挑！” 小虎立刻蹲下来，拿起牙签帮着挑狗毛，其他学生也纷纷围过来，七手八脚地帮忙。翠花见状，连忙端来凉白开，教大家怎么用清水冲洗挑过的冰粉；张大爷则跑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包新的桂花干和几袋小饼干，说要加在冰粉里当小料。
摊位前一下子热闹起来，学生们一边挑狗毛，一边叽叽喳喳地聊天：“李四哥，你这冰粉是怎么做的？比学校门口卖的 Q 弹多了！”
“下次能不能做个百香果味的？我最爱吃百香果了！”
“要是加爆爆珠肯定更好吃！”
李四笑着应着，手里的勺子不停，把挑干净的冰粉舀进新的盆里，加入刚熬好的桂花糖浆和学生们帮忙切的水果丁。不一会儿，一碗碗香气扑鼻的桂花冰粉就做好了，虽然卖相不如平时精致，但桂花的甜香和水果的清爽混合在一起，引得学生们直流口水。
“我先来一碗！” 小虎端起一碗，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眼睛一下子亮了，“太好吃了！比普通冰粉香多了！桂花味太浓了！”
“我也尝尝！” 那个扎马尾的女生也端起一碗，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冰粉！明天我还要来买！”
学生们纷纷掏钱购买，不一会儿，那盆原本要倒掉的冰粉就卖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学生没买到，拉着李四的衣角说：“李四哥，明天一定要多做几碗桂花冰粉，我们提前预定！”
“好！明天肯定多做！” 李四笑着答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没想到，自己纠结半天的难题，竟然被一群中学生轻松化解了，而且还意外收获了这么多回头客。
看着学生们背着书包走远的背影，张大爷松了口气：“总算没浪费你的材料，这些孩子真是懂事。”
“是啊，多亏了他们。” 李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有他们，这盆冰粉肯定就得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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