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谷,日军宫泽大队指挥部。
这里与其说是指挥部,不如说是一座被强行征用并军事化了的古老宅院,斑驳的朱漆大门上弹痕犹在,取而代之悬挂的是刺眼的太阳旗。
院子里,原本可能栽种着兰花或翠竹的地方,此刻堆满了冰冷的弹药箱和缠着刺线的沙袋,无线电天线如同丑陋的金属藤蔓,缠绕在飞檐斗拱之上,将一种暴戾的现代感硬生生楔入了这片古老土地的静谧之中。
指挥部内,气氛比院外的沙袋还要沉重粘稠。
宫泽少佐背对着门口,身子挺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铁铸像,他双手按在铺着巨大军事地图的桌案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
地图上,瑞谷地区的地形错综复杂,代表日军的红色箭头和代表敌情不明的蓝色问号交织,其中几个刺眼的蓝色“×”刚刚被用力划上,墨迹几乎要透纸背。
桌子上,一份新鲜送达的战报被揉搓得不成样子,静静地躺在那儿,像一份死亡的请柬。
下方,几名中尉、少尉军官垂手肃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的眼神低垂,不敢去看那个仿佛随时会爆发的火山般的背影。空气中弥漫着汗液、灰尘和一种名为“恐惧”的气息。只有电台发报员在角落滴滴答答地敲击电键的声音,规律得令人心慌,仿佛在为某种倒计时打着节拍。
“五个……”宫泽少佐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沙哑,仿佛毒蛇在沙地上滑行,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毒液,“整整五名帝国的精锐士兵,在一条他们每天巡逻两次的公路上,像牲口一样被宰杀!”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饿狼般扫过下属们的脸,他的面容扭曲,嘴唇上那撮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方块胡因为激动而在微微颤抖。
“伏击!又是伏击!同一个手法,同样的干净利落,同样的……残忍!”他一把抓起那份皱巴巴的战报,狠狠地摔在离他最近的一名中尉脸上,“这一个月来,第几次了?!瑞谷城城内的野战医院,城外的哨卡,运输队的骡马,落单的士兵……现在是一整个巡逻分队!下一个是什么?是不是要等那个幽灵摸进我的指挥部,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们这些蠢货才能有所察觉?!”
战报纸页刮过中尉的脸颊,留下一条浅浅的红痕,中尉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不敢有丝毫动作。
宫泽少佐大步走到地图前,手指狠狠地戳在其中一个蓝色的“×”上,那里正是发现五具尸体的路段。
“根据现场痕迹,敌人最多不超过三个!甚至可能只有一个!”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咆哮,“三个人!就让我们一个装备精良的五人巡逻队全军覆没!甚至连求援信号都没能发出!帝国军人的荣誉呢?你们的武士道精神呢?都被缅甸的瘴气腐蚀光了吗?!还是被吓破了胆?!”
他的怒吼在指挥部里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似乎都在簌簌下落,而军官们的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宫泽少佐的愤怒并非全因这次损失,五个士兵固然令人恼火,但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种如影随形的、被戏耍和被挑衅的感觉。
最近一个月,瑞谷地区及其周边,像被一个看不见的幽灵缠上了,袭击事件频发,手法老辣,行动迅捷,一击便远遁千里,从不纠缠,每次现场留下的痕迹都少得可怜,仿佛袭击者是从地底钻出来又缩了回去。
日军士兵内部甚至已经开始私下流传一些可怕的称呼——“丛林鬼魅”、“中国幽灵”。这些称呼像瘟疫一样削弱着部队的士气。
宫泽少佐甚至收到报告,有士兵在夜间巡逻时因为过度紧张而对风吹草动开枪射击,险些引发友军误击。
这种无形的压力,比正面战场上遭遇一个连、一个营的敌人更让他焦躁,他感觉自己空有重拳,却无处挥击,敌人像滑不留手的泥鳅,总是在他即将合拢手指时溜走。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宫泽少佐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我们拥有整个缅甸北部最强大的武力!我们有坦克,有大炮,有飞机支援!却连几个藏头露尾的老鼠都抓不住!”
他走回桌案后,但没有坐下,双手再次撑在地图上,目光阴鸷地扫视着那些代表山脉和丛林的复杂等高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的声音忽然冷静下来,但这种冷静比之前的咆哮更令人心悸,“这只老鼠,或者这几只老鼠,必须被碾死。他们的存在,是对我第三步兵大队,乃至对整个帝国缅甸派遣军的侮辱!”
他抬起头,目光如刀,逐一划过下属们的脸。
“传我的命令!”
军官们猛地挺直身体,神情紧张地等待指示。
“第一,即日起,所有城外巡逻队兵力加倍!不,至少一个分队!不!以一个小队为基本单位出动!严禁任何少于十五人的单位离开据点或主要交通线!”
“第二,所有公路沿线哨卡、据点,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双岗双哨,加设探照灯和障碍物!夜间每隔半小时必须用机枪对可疑地域进行盲射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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